可他还不死心,想要谋求更多。偏还蠢得要命,作茧自缚,直至容谦对他如避蛇蝎般离去。
果然,自己不作,不会死呀。作死了还能再来。
“莫哭了,莫哭了。昨日里不是为你报了仇?还给你免去了那么久的课业。乖,屁股痛我再给你吹吹。”温声的那人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看叶生揪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的心也揪起来了。
事情发生在昨日,昨日里叶生不知怎么了,脱了裤子就往水里跳。扑通一声,捂着自己屁股看了半晌就像今日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长清急忙跑过去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水蛇,和叶生流血的屁股。
赵长清吓了一跳,急忙把蛇捞起来砸死,跳下去就把叶生捞了起来。又是解毒又是包扎,又是宽慰了一番。叶生仍是哭得痛彻心扉,止不住泪来。
六岁的叶生身量未足,稚气未脱,本就像个瓷娃娃般,如今哭得桃花眼水汪汪红了一片更是让人心疼。何况看在眼里的还是自小养他的赵长清?赵长清赵师兄看不得师弟梨花带雨的样子,磨刀霍霍地剁了已死的水蛇给叶生煲了蛇汤。
果然,食物的魅力是无穷的。兴是觉得边哭边吃,吃饱了还打着哭嗝的样子着实不雅,叶生终是止了泪改为小声地啜泣,巴巴地拽着赵长清的衣服不放手。
从小就宠着叶生的赵长清自是心里温柔得一塌糊涂,不仅柔声安慰不说,还小手一挥免去了他这些天的课业。反正师父不在,师弟这些天屁股痛,屁股痛就写不好字,写不好字怎么做好课业?做不好还不如不做。恩,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些天的叶生活得颇为顺遂,不用做课业不说,随便哭一哭,自家亲亲师兄就恨不得给自己摘星星摘月亮的样子温柔似水地伺候他。宠得他都快要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毕竟,现在才是元光十二年。叶生掐着指头算了又算。自己今年六岁,前世的自己记得自己曾经在山上被师父师兄抚养;记得一些零星的散事,唯独这两日师兄给自己这倾心的爱护却是一点也不记得。甚至几年后赵长清到了京城自己还欺负过他。
那时候皇上驾崩,苏贵妃风头正盛正想方设法把皇位安在他头上去。可惜,他安的是个云王世子的身份。前头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皇兄,不管苏贵妃怎么倒腾这皇位也轮不到他。苏贵妃因此视叶辰为眼中钉肉中刺,把他贬到外边去连京都不让他回。朝中自是沸反盈天,反对声此起彼伏。
连带着自己也被骂的狗血喷头。自己的傻师兄更是拦在自己轿子前骂自己不知好歹,小人得志。骂自己和妖妃同流合污祸乱朝纲。
那时的自己虽然没有当皇帝的想法却是被苏贵妃宠成了十足的小霸王。想想就心疼师兄,自己竟然让人把自己师兄打残了扔在了护城河里。也不知后来救出来了没。
叶生想到这里包子脸揪成了一团,小叶生小心翼翼地看着在树荫底下下棋的师兄,悠悠叹了口气。师兄今年也才十四岁,长得白白净净跟个小葱似的,可叶生知道,他手上的茧子却不少。全是为了自己,听说自己刚出生没多久便来了这儿,那时师兄多大?八岁,师父是个老不正经的,抢了人家孩子也不养,全凭一个八岁的小孩把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这其中吃了多少苦,怕是只有师兄自己知道了。
想想自己也是个狼心狗肺的,被接回京城后便被繁华迷了眼,师兄辛辛苦苦养了六年的孩子,竟然是个白眼狼?不认他不说,还把他打成那个样子,往日养恩忘得一干二净倒比那无端害人的小鬼还要可恶三分。
叶生想想自己所作所为都要哭了好不好?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地扭着生疼的屁股跑到了赵长清面前去烦他。“师兄。”刚叫着一句,眼泪就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
“还疼?我瞅着伤口都快好了啊?怕是余毒没请干净伤了脑子?你上次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也没这几天般哭闹啊。”正在和自己下棋赵长清看着他蹬蹬地跑过来来,心里一慌,扔下棋子一把把他搂在怀里,似是安慰又似在低语。愁眉不展的样子让叶生心里更是愧疚。
“昂~~~师兄。”叶生猛地扎在了赵长清怀里,拱了拱身子。
赵长清被他撞得直往后咧仍是紧紧抱住了他。“你慢点,师兄又不跑。”说着又是叹了口气。“你这几日怎么那么粘人?是伤口痛还是太热了?”
赵长清有些忧心。太虚山虽然山高清入骨,可这山里的夏蝉也是聒噪嘶鸣,炎炎夏日里听了更让人烦躁。自己这几年修身养性倒是尚能忍耐,可生儿这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地耐寒耐热。冬天尚好,每年冬天前师父都能收集好些鸟的秋毫给他做衣服倒也冻不了,可这到了夏天办法便有限了。
怀里的小人巴巴地抱着自己,小脸藏在自己怀里捂着通红也不放手。只是哭哭唧唧腻着自己喊师兄,问他什么也不答,如得了癔症般。赵长清被他抱得也热得慌,不由动了动自己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担忧地看着刚才叶生午睡的地方。那是一块大青石,被洗涮的干干净净地放在溪水旁的阴凉地里。溪水引自深山里的甘泉,从山间隐秘的小道里蜿蜒而来,自带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虽然还是很热,却是颇为消解内里的燥动,再加上这山里本就比别地凉爽,入夏时赵长清也就没有再额外准备什么消暑的东西。如今看来倒是得早做些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