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忆起前世不由眼眶一酸,司鸾儿下了马车便瞧见好友在抹眼泪,撩撩袖子走过来,“谁欺负你了?”
圣上如此忌惮武将,除了沈策寻来那位道士的谗言佞语外,主要还是由着一桩大事。
次年夏日,会有匈奴来犯,圣上策武安侯苏立为主帅,秦王沈漠为副帅,领兵出征。
大军还未达匈奴边境,朝中却传出武安侯连同秦王通敌叛国,书信在手,证据凿凿,两员大将在前往边境的途中被当场擒拿,就地正法。
父亲、英国公和宣威将军岚景因着替武安侯和秦王求情,被圣上责罚并下狱警示,朝中一时没有可用的将领,致使匈奴气焰嚣张,连夺四城,边境战火联天,民不聊生。
她那时刚同沈策定了婚期,因着此事,也误了出嫁,只记得父亲每日愁眉不展,饮酒也颇多。后来沈策荐了一位将军,并自请前往边境,这才退了匈奴的兵。
林音抹了把泪,武安侯府和秦王府遭此一番变故,最终打压了所有武将,平白让沈策捞了功劳。如今细细想来,怕多半与沈策有干。
但好在还来得及。
司鸾儿见林音伤心地话也说不出来了,揪着半夏问,“谁欺负你家姑娘了?我揍他去。”
“没……”林音扯住她,“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太想你了,我看见你高兴。”
司鸾儿:……
林音原本是想走一走,左右碰上了司鸾儿,便遣了半夏回府,自己坐上了她的马车。
林音坐上去便问,“伯母可曾为你择好了婚事?”
司鸾儿默了片刻。
自己这位好姐妹,素来羞于谈女儿家的婚配嫁娶之事,连同她嘀咕两句哪家公子哥好看都不乐意。
如今……
司鸾儿探手上了她的额头,“你疯了不成?”
林音将她的手拨下去,“我同你说认真的呢。”
“丞相家的夫人倒是遣了媒婆来说媒了……”司鸾儿靠在马车上,“你也晓得,我父亲生来谨慎,只想为我择个文官清流,许是要将我许给韩家公子了。”
“可是城西的王媒婆去说的?”
司鸾儿惊讶,“你如何知晓?”
林音无语了好一会儿,“她不久前也来过侯府。”
司鸾儿:……
“你要嫁到韩相爷家去?”
司鸾儿不屑地嗤了一声,“那韩家公子天天之乎者也者也之乎,我疯了才会嫁去。你呢,婶婶可有为你择好人选?”
林音正愁着,“我想嫁武将,你觉得如何?”
英国府的马车甚是气派,因着夏日,马车内还放了冰鉴,里面冰了些瓜果,司鸾儿正食着桃子,听林音这般说辞,有些被噎到。
今日好友的言辞颇有些不正常,竟然主动攀谈起了嫁娶之事,往日里总是嘲她不知羞不守礼,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司鸾儿饮了盏茶才顺了顺,“你究竟怎地了?”
瞧着像是有些疯魔了。
“无事,我只是有些愁。”
林音看向她,“司伯伯手中握着兵权,圣上到底有些忌惮,司伯母自是不可能让你嫁入武将世家,以免遭了圣上猜忌,是也不是?”
司鸾儿提起这个便没甚么兴趣,“是啊,母亲只为我择些文官清流。你还说我,婶婶怕是也不会为你择武将嫁去的。”
林音说得也极没底气,“左右我父亲兵权已交,现今只是个散官,寻个门楣不高的武官嫁去,想来也没甚么不好的。”
司鸾儿不在意这些,直接问重点,“你看上哪位武将了?朝中现今位居高位的武将大多年纪大了,还是你看上哪位将军府上的公子了?”
司鸾儿晃晃好友胳膊,“说说嘛,你瞧上谁了?”
林音想了想,对着司鸾儿,倒也不再遮掩,“是宣威将军府的岚公子。”
“岚家小哥?”司鸾儿撞撞她,“你眼光好得很,岚家小哥长得俊!”
何止长得俊,人品也是上乘,林音有些嫌弃,“你便只看皮相么?”
“这是自然,我书也没读过几本,不看皮相看什么?”
司鸾儿言之凿凿,林音听着也觉得似乎有一点道理。
“你何时认得了宣威将军府的公子哥?”
林音随口扯着瞎话,“前些日子母亲着我去给父亲送吃食,便碰上了。”
司鸾儿惆怅的看她一眼,“你这婚事,悬。我同你讲,便是叔父同意你嫁去了,岚将军可不见得同意。武将结亲,可是圣上大忌。”
如今储君未立,朝中动荡,圣上素来多疑,宣威将军如今正外任北川路安抚使,圣眷正浓。
最要紧的是,这宣威将军,曾是父亲麾下。若她要嫁旁的武将许是还好,要嫁岚青,怕不是易事。
林音不打算再想这个,还是要先问清父亲究竟去宿州做了何事。
届时再作商议,若还如上一世般贸然同岚家结亲,皇后阻挠是小,圣上猜忌是大,总归对侯府没甚么益处。
林音扯开了话头,姐妹两个聊了些女儿家的玩笑话,马车便行至了芸苜居,掌柜自然识得这两位贵客,忙迎了她们进去。
林音还未跨进门,便瞧见了武安侯世子苏子曾正和岚青站在一匹又一匹布匹前,不知在讲什么。
司鸾儿对上京内的美男子颇有研究,自然识得这两人,扯住林音,小声嗫喏道,“阿音,你今日约他私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