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服女子冷笑,“亲二婶?这可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
“那天,裴夫人说要罚我时,你不是说,嫁出的女,如泼出的水,但凭她处置吗?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亲侄女?”
“……”
“怎么,你死到临头了,又来攀关系?有没有觉得好笑?有没有觉得很无耻?”
“……”
“我这人,恩怨分明,谁对我有恩,我记谁三辈子!谁对我有仇,我会跟他不死不休!”
“……”
“所以二婶,在你冷酷无情地将我抛弃,放任裴家处死我的时候,我就没再当你是我的亲人,而是仇人!只要我不死,你必死!”
“……”
“你们家被除族,你儿子入狱,你们家老爷子病倒,老太太入狱,你被林世安休掉,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的好二婶!”
什么?
林二夫人大吸一口气。
那个背后之人,果真是“林婉音”?
是面前这人?
她吓得连连后退,正要高声呼救时,现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往这里疾驰而来。
林二夫人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处僻静的街角,终于有人来了。
“哼,你想杀我?老天偏不让,看,有人来了!”林二夫人得意地冷笑着。
就凭面前这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来杀她?
可笑!
“那是送你上路的人,我的二婶。”丧服女子冷笑一声,“我杀人,从来都不会亲自动手!”
“……”
“哦,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儿忘记了告诉你,你的女儿林佳兰!她会是第五个!”
“……”
“林婉音为什么会被裴家人厌恶,为什么会被人用极端的方式处死,真正的原因,天知,地知,她知,还有一个我知!”
“……”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处死林婉音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呢,老天却让我不死!让我知道了林佳兰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她必须得死!而且,我要她身败名烈的死!”
说完,丧服女子笑了一声,翩然而去。
林二夫人惊得如被抽了魂魄一样,僵在当地。
“她”,全知道?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娘?”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有人轻轻地喊着她。
林二夫人回过神来,只见她的大女儿林佳兰,正从马车上走下来,往她这儿走来,一脸焦急地喊着她。
“女儿,你来得太好了,我跟你说件事……”林二夫人一把抓着林佳兰的手,“有个人……”
“娘,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林佳兰看了眼四周,“这里离着我们住的地方太近了,父亲要是得知你在这里,又会是一顿打骂与吵闹。”
林佳兰的口里,说着关切的话,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冷芒。
林二夫人被林世安打了一顿,现在的身上,还一直疼着,林佳兰一关心她,她心中很是欣慰,让她忽视掉了林佳兰眼中的杀意。她点了点头,“也好。”
林佳兰扶着林二夫人坐进了马车。
她看了眼身后,现无人现她,也马上跟着坐进了马车里。
车夫扬了扬鞭子,马车飞快驶离了这里。
刚才那个丧服女子,已经脱下了丧服,露出里头的一身杏衣,她看着走远的马车,冷冷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大丫头走了过来,“小姐,你为什么放走了林二夫人?林佳兰是不是会送她离开?让她逍遥过日子去?”霜月一脸的不愤,“奴婢还以为林世安会杀了林韦氏,没想到,只是休妻。真是太便宜林韦氏了。”
杏衣女子是郁娇。
郁娇冷然一笑,“不会,林韦氏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霜月听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郁娇笑了笑,“霜月,你想想啊,一个高门之家,要给儿子娶妻了,是娶个书香门第之家,有贤惠母亲的女儿,还是娶一个母亲被休的女儿?”
霜月扬眉,“当然是娶个有着贤惠母亲的女儿了,有其母必有其女中嘛。”她眨眨眼,“小姐,这跟林二夫人有什么关系?”
郁娇看她一眼,摇摇头,“你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林佳兰可是一心一意想嫁入高门的人呀。最近,她又看中了瑞王世子。她又怎能容忍自己有个名声败坏的母亲呢?”
霜月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林佳兰将林二夫人带走,是去杀了她的?”
郁娇冷笑,“那对母女,都是自私狠毒的人,让她们自相残杀也好。”
霜月轻嗤,“为了自己的利益,残杀亲人,真让人瞧不起。”
……
林二夫人被林佳兰带到了桃花湖边。
这处湖边,远离住宅区,没有人来,湖边长着茂盛的芦苇,静谧非常。
林佳兰扔给车夫一个装有铜钱的沉沉的荷包,将租用马车的车夫打走了。
“娘,你觉得这里怎样?风景美吗?”林佳兰伸手一指湖边,说道。
林二夫人随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美。女儿,我跟说……”刚才的那个车夫,是个陌生人,她只好将想说的话,一直忍在肚子里,眼下到了荒芜人烟的湖边,她一定要对女儿说。
她不能让女儿有危险,不能让女儿着了“林婉音”的道。
哪知林佳兰根本没有心思听她说话,粗蛮地打断了林二夫人的话,“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么,我便将你葬在这里好了。”
“啊?”林二夫人一愣,眨着眼惊异问道,“佳兰,你……你在说什么?”
林佳兰看着林二夫人,不停地摇摇头,一脸的嫌弃,“你说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叫花子婆子一样,你还能做我的娘亲吗?”
林二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佳兰,我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你嫌弃我?”
林佳兰冷笑,“对,我嫌弃你!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羞耻!我没法见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啪——”林二夫人怒得扬手打了林佳兰一巴掌,她咬牙怒道,“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你居然这样说我?老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亏你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你,你居然这么说我?我变成如今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林佳兰并不感动。
她捂着被打疼脸,冷冷一笑,“你要是真心为我好,你应该自杀才对!这样一来,世人只会说你是个贞烈妇人,而不会笑你被休过,也不会笑我有个被休的母亲。可是你呢?居然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你不敢死,我来……我来成全你!”
不等林二夫人说话,林佳兰忽然出手,将林二夫人推入了湖里。
“娘,你放心,等我嫁入瑞王府,我一定给你请封诰命,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可是这会儿……,你得死!”
“不……”林二夫人在水里挣扎着,一脸惶恐,“我……我是你娘,你不能……,……快……快拉我……上去……,我……跟……你说,有人……有人要杀……杀你……,快……”
任凭林二夫人怎么哀求,林佳兰始终无动于衷。
一直听到最后,林二夫人说,有人要杀她时,她才吓了一大跳。
“谁要杀我?”
可是呢,呛了好几口水的林二夫人,已经无力挣扎,滑入深水里去了。
“娘,你先别沉,快上来,快告诉我,谁要杀我?”林佳兰慌了神,趴在湖边,朝水里不停地喊着,手在水里乱捞着。
但这处湖水很深,且浑浊,湖岸也陡峭,林二夫人落水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佳兰趴在岸边的草地上,心中惶惶不安起来,谁要杀她?
等了许久,也不见林二夫人浮上来,林佳兰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朝四周大声喊着,“快来人呀……,我娘跳湖了!”
……
次日,林二夫人的尸体,才被人捞起来。
沉寂了许多天的京城,又开始有了新的话题。
有人说,是林二夫人被休,一时气不过,跳了湖。
有人说,林二夫人根本不是因为羞愤而自杀,而是死于谋杀,因为,林二夫人死时,手里死死抓着一只耳环,那耳环上,还挂着少许肉。
显然,是从哪个女人的耳上,生生拽下来的,拽得太用力,将耳朵上的肉,也拽下来了。
那个耳垂破了的女人,就是凶手。
……
而林佳兰呢,自从林二夫人被休后,一直少言寡语,连髻的式样也改变了,用辫遮着左耳处,打扮得更加的淑女了。
林世安心情不好,懒于过问。
林家人多,事杂,更没人关注她。
……
除了林佳兰心情莫名不好了,昭阳这一天的心情,也忽然不好了。
因为这一天,天刚黑时,从桃花湖那儿,忽然升起了十只白色的孔明灯。
全写着一个墨色的“奠”字。
之后,又渐渐升起几只写着朱色字的孔明灯,上面,分别写着不同的人名。
第一只,写着林家小厮田永贵的名字。
第二只,写着裴府管事单妈的名字。
第三只,写的是裴夫人的闺名,冷玉燕。
第四只,林二夫人韦润媚。
昭阳站在公主府的绣楼上,赏夜色,猛一看到那些越飘越高的白灯笼,心中莫名渗得慌。
那墨色的“奠”字,血色的人名,怎么越看越诡异?
谁在故弄玄虚?
“公主……”她的侍女,忽然惶惶说道,“奴婢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讲,藏着掖着做什么?”昭阳怒道。
“那几个血色名字的人……,全都死了,而且,都跟林婉音的死,有关……”
昭阳吓得脸色一白,赫然看向侍女,“你……你说什么?”
……
昭阳公主府的塔楼上,有一人也注意到了这一诡异的现象。
他死死抓着窗户的栏杆,两眼血红地盯着那些飘飘忽忽的,白色的孔明灯,心中惊骇不已。
是什么人,在替他的婉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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