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看韦凝紫跪了下来,并没有出手扶她站起来,仔细的查看着她的脸色,“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家说你们杀害沈家的祖母了?”她不奇怪这个义女可以猜到她去过沈府了,毕竟刚才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可以遮掩,但是她必须要知道,韵宁郡君口中所说的杀害祖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凝紫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她们和沈家最大的冲突点也是这里,沈茂和谢氏不可原谅她们母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当韦夫人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便将当日的事情娓娓述来,当然她所说的都是有利于她自己的,从老太太被掐之后,到谢素玲的惊惶,然后再到她发现谢素玲畏罪自杀,整个事情说下来,她都是一个受害者,有的只是对谢素玲做出此事的羞耻感和心里的悲痛。
“义母,这样的事情,你让凝紫怎么和你说,又如何说的出口,如果你知道这件事,也许就不会要收留凝紫了,凝紫如今父亲没有,母亲又躺在床上,不知人事,若是没有你们在身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啊!”
韦凝紫哭的几乎是哽咽的接不上气来,声音从开始的声情并茂,渐渐有些失控,韦夫人见她这幅模样,心底已经是信了开始她所说的话。
若是谢素玲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沈府不接受求和,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她还是有疑问,“为什么你娘要去杀沈家老夫人?”按理来说,沈家老夫人对她们应该不会差,否则也不会和她们同路到扬州去了。
韦凝紫心内厌烦韦夫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为了一个沈家,韦夫人这已经是第二次来责问她了,暗暗咬紧牙,脑中则是飞快的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谎话说出来,必然要有无数个谎话去圆。
说谎也的确是个累人的活。
韦凝紫不能说出当日是她假装打劫的事情,但是想着日后若要一直对付这种问题,反正谢素玲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不如一干问题全部推到她身上。
“听说,是因为当初母亲与山贼勾搭,假装打劫老夫人,借着救命恩情才能顺利住进沈府这件事被发现了。”
韦凝紫说着,抬头望了一眼韦夫人,透过泪眼可以看到韦夫人面上仍然带着疑虑,皱眉望着她的眼里,明显有了考量,于是她顿了一下,又道:“当初娘就是被族人逼得没办法,又不知道这个嫡姐究竟能不能接纳她,一时情急就用了这个方法,虽然这个方法是不好,但是,但是她的出发点,也是怕凝紫跟着她在外飘零……”
韦夫人听着韦凝紫的话,处处都没有破绽,可不知怎么,经过这两次,韦夫人对她总有些失望,若是真的如此对她和夫君相信,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就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曾和她说。
但是韦凝紫后面说的话,又让她心里微动,作为女人,她当然知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妙龄的女儿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出于母亲的心态,做出一个偏激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着这个义女,韦夫人心里很复杂,不过还是弯下腰去,拉着韦凝紫起来,“你这些事情,早点告诉我就好了,今日我本想着去帮你和韵宁郡君讲和的,你外祖家姊妹不多,也就她一个表妹,你又没有兄弟,以后也好帮衬着,谁知,竟还有这么一桩事,真让我汗颜,这是去谁家说和,也不可能的事了。”
“都是母亲和凝紫犯的错,让义母你劳心了。”韦凝紫站起来,半坐在榻上,低下头,掩饰着眸中的厌恶。
她和沈云卿两个人是绝对没有和好的可能,不管是那八十大板差点将她活活打死,还是这次害她不得不嫁给耿佑臣,她和她是不共戴天之仇!她一定要打到沈云卿,这辈子才能放心,才能安心!
韦夫人不知道韦凝紫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是心里对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热络,“以前的事,也就过去了,不管你和谢素玲以前做了什么,义母都不会放在心里,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嫁人以后,做个好妻子,这样,义母和义父不会不管你,你也不用有寄人篱下的想法,我们没有把你当作客人看,我们只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有时候,有些东西,不要想的太多了。”
韦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并在韦凝紫的手背上拍了拍,韦凝紫低垂的脸,眸色微变,她知道有些事情,韦夫人心中已经知道了,就算不知道,有心去查,也不是问不到的。
“多谢义母。”
韦夫人刚才说的话,是隐隐的告诫,也是一番承诺,只要韦凝紫不要再去故意生事,威武将军府就等同于她的娘家,但是韦凝紫这样没有半丝回应的话,让韦夫人又冷了几分心,丧失了说话的兴趣。
“你不要太累了,光线不好就不要绣了,免得熬坏了眼睛。”
“凝紫会注意的。”
韦夫人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下还是埋着头的韦凝紫,漠然的出了门。
韦凝紫低垂着头,思绪却一直在想,沈云卿,你没出现之前,义母对我一直都贴心贴肺,不带半点成见,可是你们沈府一来京城之后,义母就变了。
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对你才见过两面的人,就帮着你说话!
韦凝紫和耿佑臣的婚礼在明帝一个月时间的限期内,如期举行,抚安伯府也收到了请帖,邀请参加婚礼。
若是单单为了韦凝紫,府中自然没有人参加,但是这请帖是永毅侯府和威武将军府的名义送来的,这两家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沈茂拿着帖子去给云卿,这张帖子上不仅写了抚安伯府全家,而且还特别指出,诚请韵宁郡君也一同参加。
云卿不禁的想起,韦夫人上门来为韦凝紫求和的事情,不知道韦夫人是如何问的,然后韦凝紫……的样子,她倒是能想得出,肯定是声泪俱下,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她微微一笑,将帖子收下来,威武将军府也就无所谓了,永毅侯府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沈茂对于女儿会接下这张帖子一点也不意外,望着女儿越来越美丽的脸庞,笑道:“如今韦沉渊可是水涨船高,在京中势头很盛。”
“当然了,新出炉的状元郎,张阁老的外孙,还有永毅侯的庶子,这样的身份叠加在一起,就是谁都不敢轻看了。”云卿笑着道,父亲今日不用上朝,所以来找她聊天,父女两坐在一起,冲杯热茶,气氛很是宁和。
“相比来说,永毅侯府那边就显得热闹了,本来一群庶子争夺爵位,眼看着耿佑臣就要夺去了,结果半路出来一人……”沈茂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结果半路出来一人,将耿佑臣看着有希望到手的爵位,就这么夺了去,其实是很熬人的,也让那些没希望的庶子,幸灾乐祸的不行。
“不管是不是半路出来的,如今的永毅侯府本来只有耿佑臣一支独秀,如今出来个韦沉渊状元郎,受到陛下的垂青,这样比起来,两人就是各有优势了,也不知道李老太君会如何想了。”云卿抿了一口热茶,茶水的热度顺着细瓷的杯壁传到手指,她微眯了眯眼。
其实说起来,韦沉渊不管是亮出了身份,还是没亮出来,那都是在名利场上奋力角逐的对象,只不过如今看起来,声势浩大了一些。
然,张阁老的外孙,这个名字,摆出来好听,实则没有太多的作用,因为秦卿的案件在前,既然秦氏已经过继到了秦卿名下,那就是罪臣之女,所以,张阁老不可能过分的插一入到这些事情之中去,以免给政敌拿了做文章。
而永毅侯府,就是个深坑,跳进去,也是一潭浑水搅个不停。
李老太君如今想要韦沉渊入族谱,若是以前身份不明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在殿上将身份都说了出来,在这个时代,不如族谱,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拿来说事。
这一切,还是要看韦沉渊怎么做,这些日子他刚入翰林院,也非常忙,加上其他的事情,基本没时间见面,这次韦凝紫的婚宴上,应该可以看到他的。
到了婚宴这一日,沈茂,谢氏和云卿一家乘坐了马车,朝着举办婚宴的永毅侯府去了。
这一次婚宴,谁人也想不到,有一个人会出现,而这个人,会是耿佑臣和韦凝紫两人无尽痛苦生活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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