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恒连忙道谢。
魏文长这意思,摆明是要栽培他呀。
魏文长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这几天没事儿的话,多往魏叔这里走走,我把你齐叔一起叫来,我们两个老家伙对于国术还是颇有研究的,应该还是能指点你一二。”
罗恒只差扣头而拜了,这魏文长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魏文长淡然一笑,补充了一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罗恒瞬间就懂了,点了点头。
魏文长说完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毕竟是年轻人的世界,他呆在此处,大家都有些放不开。
罗恒酒量不怎么好,这帮子纨绔又灌了他的酒,到了现在,已经有些迷糊了,却发现赵国华呆在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走了过去,拍了拍这耿直汉子的肩膀,笑问道:“蝈蝈哥,有心事?”
赵国华摇了摇头。
“那苦着个脸干啥?”
“就是想了些事情。”
赵国华陪着罗恒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我爷爷是当兵的,我爸也是当兵的,到了我这代,本该也是当兵的,可我打小身体差,连最基本的军检都过不了。”
他脸上笑容愈发苦涩:“我知道父亲对我是极为失望的,爷爷对我是极为失望的,其实我自己对都是极为失望的。”
他说着,自顾自灌下了一大口酒,酒味辛辣,刺激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罗恒将他的手拉住:“蝈蝈哥,别喝了。”
“让我喝吧,罗兄弟,其实我一见着你就觉得特别亲,读书的时候,我跟薇薇关系就特好,看着你,就好像看着我的亲弟弟一样。”
他看着罗恒,依稀中,就好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若没有十六岁那年的一场怪病,他可能也是如他这般模样。
罗恒正色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
罗恒这般说着,不知怎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曾近有一个哥,叫王猛,含冤死在了看守所。
严格说起来,是被他连累的。
赵国华又是要陪着罗恒喝了一大口酒,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找你来练枪么?”
罗恒摇头。
赵国华正色道:“因为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练枪了,我脊椎有问题,医生说,要是再练枪的话,有可能半身不遂。”
他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摸枪。”
他说到此处,脸上郁结稍减,开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且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罗恒点了点头,赵国华掏出一张照片,笑道:“来,给你看看你嫂子的照片,可不比你身边这位宣君姑娘差。”
罗恒看了照片,长得很高挑丰满的一个姑娘,穿着医生的制服,下面写着名字,叫柳如眉。
“芙蓉如面柳如眉,挺好听的名字,我说蝈蝈哥,你艳福不浅呀,这至少得是36e吧。”
罗恒踅摸着他的小身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坏笑道:“招架得住么,要不要兄弟我给你搞点龟龄丸什么的补补?”
赵国华笑骂道:“滚!”
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是极为幸福的。
……
这顿酒喝得经久弥长,喝完已经到了下午。
一行人开车离去,白乐天硬拉着罗恒坐了他的车,说赵蝈蝈你丫酒量不好,还敢喝那么多酒,要不你也坐我的车吧,我跟魏叔说一声,叫他把找人把车给你开回去就是。
赵国华摇摇头,没好气道:“白小七你嘚瑟个屁,你蝈蝈哥酒量比你丫好多了,你醉了我都不会醉,你既然要载我兄弟,那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吧。”
说着发动了车子,罗恒见他最多只有五分醉意,也就没拦着。
一路上开得不算快,赵蝈蝈那辆大众辉腾在前,白乐天这辆军用吉普在后,罗恒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大抵对这位白家七少的脾气摸清楚了些。
是条赢得起也输得起的汉子,不矫情,是那种不怎么适合做朋友,但挺适合做兄弟的人。
车载音响里放着歌。
是枪花那首脍炙人口的摇滚神曲《dont-cry》。
主唱兼吉他手声音低哑深沉处如细风过耳,高亢激扬处又歇斯底里,直直喊进人的心里。
罗恒半打开车窗,打量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黄昏光点洒在道路旁,田野中。
抬眼望去,这是一条蜿蜒如蛇的三岔路口,两旁都是绿油油随风儿荡起层层涟漪的稻田。
间插在道路两侧冒着炊烟的农家小舍,鸡鸣狗吠不绝,一种惬意闲适,扑面而来。
罗恒眯起了眼睛。
他喜欢这样的阳光,烂漫地让人觉得一生都太过漫长。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
一辆双桥重卡近乎疯狂地从三岔路的另一侧窜出,重重撞在赵国华那辆大众辉腾上。
还在空中,整辆车就化作一团璀璨的花火。
音响的歌声仍然在轰响。
歌声沉郁悲凉,似在陈述一些心酸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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