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疑惑道:“你知道李伯庸的逃跑路线?”
“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罗恒笑了笑:“今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李伯庸完整的逃窜路线,他将在泰国逗留三天,以和当地的黑帮势力完成一笔交易,将他早就套现出来的近一亿人民币换成美金。”
“包裹?”柳如眉蹙起眉头,“谁给你?还有这种好事儿?”
“不知道。”罗恒摇摇头,“不过我能猜到,这事儿应该跟李伯庸脱不了干系。或许……背后还有林振南的影子。”
柳如眉听了,心里震撼无比。
她并不蠢,只用了几秒钟就反应了过来,抓着罗恒的胳膊,嘴巴微微张大:“你是说……”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我想要李伯庸和林振南的命,而他们也想要我的命。但现在,是他们背后的晏九楼、孟天行,跟小爷我背后的许四维、李家老爷子达成了妥协。所以我们谁也不能动谁。”
“那该怎么办呢?对方很聪明,给了挖了一个我不得不跳进去的坑。”
罗恒一脸平静地说道:“李伯庸要去加拿大,去之前头等大事就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全数洗白,所以要在泰国逗留三天,和当地黑帮交易,但我觉得他逗留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我。”
“他要请我入瓮,给我一个杀他的机会,同时也创造一个杀我的机会。不同的是,他有很多人,而我……似乎只能一个人去干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人会支持我去做。”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柳如眉悠悠吐了口气,轻声反问。
“为什么,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罗恒似乎被问住了,一边开车,一边思考,最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应该是为了我们头顶璀璨的星空,为了心中崇高的道德,也为了这世间的正义。”
“喂,罗小爷,这话说得,您自个儿能信?”柳如眉翻了翻眼皮,细长睫毛微微颤抖着。
“信,当然信。”罗恒笑了笑。“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我认为杀死李伯庸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情,所以我就要去做。仅此而已,与道德无关,与法律无关。”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这么急?”柳如眉有些吃惊。
“嗯。”罗恒点了点头,“我需要很多大家伙,国内搞不到,打算提前两天出境,小白跟我说他有这方面的渠道,只要肯出钱,榴弹炮火箭筒都搞得到,不过我不会用,而且动静太大了,如果引来了军方,就死定了,不过多搞些枪弹也是好的。我最近学了很久的枪,应该能派上用场。”
罗恒将这事儿说得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柳如眉愈发确定他是认真的了,犹豫片刻,再次道:“你仔细考虑考虑吧,能不能别去?”
“不能。”罗恒没有考虑就直接摇头。
若说他先前还有些贪生怕死犹豫的话,那刚才见到那队形单影只的游行队伍之后,心里就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小爷我就是一个崇高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决定为生民立命的人,怎么滴呀?
其实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多一些正能量的,所以他无所畏惧,他是在做一件自己认为绝对正确的事情。
“那……你小心一些。”
柳如眉脸颊微红,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继续道:“虽然这句话很没有营养,但我还是劝你小心些。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要保护我和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那你就不能死。”
“放心吧。”罗恒眯着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准妈妈,正色道:“谁说小爷要死,小爷永远不死。”
看着他很少展现的,从容恣肆的一面,柳如眉心里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多了些信心。
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
一个人,再如何强大的人,面对着这个国度深根蒂固的,陈旧腐败却强大的规则时,也不过只是一个人。
罗恒回到医院,直接就签了字,然后和白乐天沟通了一阵,叫白乐天去准备出境要用的东西,而他自己回到李葭薇的病房,如老僧入定般坐了一整夜。
这个晚上,罗恒拉着李葭薇的手,又说了一夜的话。
内容同样光怪陆离,大抵就是我穿越了十三年的时光,再回到你身边,就一定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所以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醒过来,若无你在我身边,我便是成为世界之王,又有什么意义?
醒来吧,我需要你见证我的飞扬跋扈,我的一飞冲天,我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平凡与不平凡。
在罗恒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滴眼泪从李葭薇的眼角悄悄滑落,又很快湮没无痕。
第二天一早,罗恒没有惊动任何人,提着早已准备好的,一麻袋现金,和白乐天一起,开着一辆极不显眼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离开天南,奔赴一个遥远的地方。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还在沉睡的城市。
心里有了些微感慨。
他昨天一夜未睡,现在的感觉是疲惫的。
今天李葭薇将作一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成功就会死的手术,而他却没有守在她身边,这种感觉是哀伤的。
然后他不得不离去,只因不想让真正罪魁祸首就这么潇洒地离去,这一刻,他骂了一句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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