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意思是,“你在华夏写这种游记一样的文章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你只算是个专栏作家,但是如果你有一本拿得出手的文学作品的话,那才算是真的站住脚,而且这文学作品之间跟国与国之间的地位也是极为相似的,若是你在沙弗站住了脚,等将来有人将你的文学作品翻译回华夏国内,届时你的身份又会不同了。”
陈怡玢一听,老太太一针见血,再说她现在尝试也有黄薇甜和老太太在身边把关,写得好就发出去,写不好就当练笔了,于是陈怡玢又开始了她第一本英文小说的构思和查资料。
老太太这时又说:“其实你之前给我拿来的一本写一位男士周璇在多位女士之间的设想其实也是不错的,文学史上很多构思其实都很相似,就看作者怎么动笔写。比如我们看过的《女主人与园丁》,就算它是一本禁书,它也是一本伟大的禁书,它的情节十分单调,但是无损于每一位看书的人士家里都偷偷的藏着一本啊。”
陈怡玢又想了很久,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她之前是想以陆云鹤为原型写一本影射他的书,后来觉得没劲,平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跟他去扯皮,实在是不值得,再加上她文笔也不好,就放弃了。
但其实转过来想,一个男人周璇在各个女人之间写好了就是一本吸引人的爱情小说,写不呢,然而带着爱情的情色小说和纯粹的色情小说,虽然只有顺序的区别,但是内涵是不一样的啊。
陈怡玢想通了之后,定下了小说的基调,开始写下了开头,这里女主角和男主角就相遇了,两个人相爱了,他们很快冲破世俗结合到了一起,甚至历经万难结婚了,但是男人很快遇到了其他的女性,原来男主角是一位风流的‘集邮者’,女主角因为床笫之间放不开让他渐渐消退了热情,女主角后来抛弃羞耻心,开始任男主角摆布,俩人后来为了寻求刺激,开始了各种不一般的寻求刺激的道路……
这个构思很顺利的通过了老太太的审核,尤其是老太太还看了她写的开头,说:“嗯,文笔保持精致细腻的状态,要在情和色之间把握好尺度,有俩人的心理描写,这种挣扎和纠结的感觉,甚至男人自责但是控制不住的感觉,这些描写,都要细致。”
陈怡玢虽然放下了打算写影射埋汰陆云鹤的想法,但是这篇文章里她还是大力抨击了这个风流男人的可耻和罪过,脱胎的雏形在那了,实在改不了了。
陈怡玢的生活就在这样忙碌之中匆匆往前滚着,期间三弟陈嘉邦来了一趟沙弗看她,三弟要去德国留学,特意来看看她。陈怡玢对三弟是充满了感情的,三弟是她唯一的庶弟,俩人的年纪差了一岁多,小时候俩人是经常结伴一起玩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上辈子三弟是在陆云鹤抛弃她之后对她最好的人。
甚至上辈子在她怀孕到后期的时候,生活很难自理,都是三弟在旁边看顾她的。三弟生性细腻,他的母亲是一位极为懦弱的姨娘,从来不敢在她姆妈面前造次,三弟跟着姨娘长大,也养成了一副细腻的性格,而且他还极为感性,就好像三弟听到她跟陆云鹤离婚了,会眼眶红红的哭一通一样,很难想象在这个崇拜男子汉的年代,一个身材高瘦,皮肤白皙的男子眼眶发红的看着她的那个场景是什么样的。
不过这就是她的三弟,一个心很软,有点爱哭的,性格有些懦弱的男人,其实她说他懦弱一点都不对,三弟一点也不懦弱,上辈子四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他就很果断的搬到了国外定居,而当时留在国内的她和大哥二哥他们,还认为国内形势好转,继续留到了很久,直到战争全面爆发,他们再想出去,已经是颠沛流离了。后来还是三弟给他们寄过金钱,大家才慢慢好转。
所以陈怡玢对三弟真是充满了感情的,三弟看着她就说:“二姐,怎么跟他离婚了呢?”然后陈怡玢就声情并茂的给三弟讲了整个离婚的过程,其实她跟二哥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都特别简单的只说了两三句,可是跟三弟却能说好多的事情,甚至夸张得说她多么悲伤难过,惹得三弟那眼泪啪啪的掉,鼻头都哭红了。
好吧,看到三弟这么哭,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带着抽噎,她有种恶趣味。后来哄了三弟好一会儿,这才破涕为笑,然后陈怡玢就带着三弟在康顿大学的校园里转转,领他吃美食,向他介绍黄薇甜和大小姐,甚至还有小竹马他们。
三弟没呆太久就得起身去德国,三弟之所以去德国读书一方面是因为德国马克贬值,到那里学习的价钱是相对便宜的,另一方面是三弟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学的都是器械类的学科,更得去德国了。
但是这回跟上一回不一样,上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帮不上三弟的忙,这回她为三弟准备了很多东西,衣服鞋袜等等,三弟说:“国内的时候姆妈已经为我准备了,不用带这么多。”
陈怡玢却道:“姆妈怎么会知道西洋都流行什么,给你带点西洋的衣服和用具,省得你被人埋汰是土包子。”说得三弟又眼眶发红。
后来三弟背了一堆东西上了火车,陈怡玢还每个月都给他寄过去300马克,让三弟在德国过得衣食无忧,陈怡玢一想到上辈子她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小腿肿了,三弟经常给她揉腿的场景,就忍不住对他好。
☆、第043章
?陈怡玢的夏季学期过得很充实,八月的暑假里,她在亚德里安码头里的房产价格飞涨,黄老爷的五处房产已经着手处理一个边角的地段了,只一这一个地方就比他当时买的价格翻了三倍。陈怡玢的房产仍然压在手里没有出售的想法。
放假的时候,她也经常往卡文迪许老夫人那里跑,她的英文小说已经写了三分之一,老夫人说她:“文笔距离我要求的精致和优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故事感很强,也还算可以看看。”
陈怡玢本也没有对此有多大的野心,这世界上的小说多如海洋,但是经典却是寥寥无几,她虽然有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但是上辈子毕竟还不是专业从事这方面的作家,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小说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只想着若是将来有机会拿到国内自己掏钱印刷几本,然后免费送给亲戚朋友,权当做纪念了。
然而在她今年过生日的时候,老夫人却送了她一个惊喜,那天,老夫人送给她一本《沙弗小说杂志》,这本杂志是在沙弗发行量最大的小说杂志,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深沉的文学杂志,但是因为里面的内容通俗易懂,并且轻松有趣,所以特别受到沙弗各阶层的喜欢,而且里面一些写得都会刊印成册,会在市面上销售的。
陈怡玢还想着,老夫人怎么会送给她一本杂志,忽然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她的小说名和她的名字:克里斯汀娜陈,老夫人笑眯眯的说:“翻开看看吧。”
陈怡玢打开杂志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小说,她双手抚摸着杂志的纸面,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写出来的文章登载在沙弗的杂志上,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老夫人说:“我一直偷偷瞒着你,上次我不是让你把原稿放在我这里,我给你改改嘛,我给你改动几个字,就帮你投到这家了。”
陈怡玢感激的向她道了谢,说:“真是用语言难以表达我的激动。”
老夫人眨眨眼睛,“我以为你这个时候愿意搂着老婆子我呢。”她向陈怡玢张开了她温暖的怀抱,陈怡玢立刻也抱住了她,老夫人说:“我亲爱的,希望你喜欢你的这份生日礼物。”
陈怡玢:“简直不能更爱了。”
老夫人鼓励她继续写下去,陈怡玢因为受到了肯定,充满了干劲,更是努力的将文章写下去,很快,她就收到了沙弗这边的读者来信,虽然她的读者大多数都是女性,但是这些来信也让她很满足。
陈怡玢的假期过得很充实,黄薇甜和苏珊娜的假期也同样过的很充实,黄薇甜去了巴黎的《VOGUE》实习了,整个暑假都在巴黎那里,只有周末偶尔回来看看他们。而大小姐去了南部的牧场,据说是去看看他们拜尔森家族曾经的领地去了,顺便管理一下南部牧场的收益,总之,大家都开始慢慢展开了自己人生的篇章。
九月开学了,大家都回归学校,她们三人又聚在一起,一起在圣伊凡学院的前厅看新生们在长廊里奔跑,这些年轻的绅士们再也顾不上平常的风度,你争我抢的在狭窄的长廊里赛跑,让她们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大小姐埋汰她俩太没有形象,可是她也穿着长裙一起坐在了草地上。
九月的阳光晴好,初秋的气候让天空万里无云,大家上学之后,都各自有了更多的学习方向,陈怡玢的投稿业务进行的如火如荼,已经在华夏国内连载稿件快两年了,这两年,国内的女权运动已经如火如荼的掀起了,以大哥为代表的一大批觉醒的文人开始和那些保守派在报纸上争论女性的新权利和觉醒,国内的一些革命运动里,女性的作用也越来越大,从另一个方面有力的支持了国内这场女权活动的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