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泽随手将刚刚掀翻矮桌时滚落在旁的烛台一把掀翻,赤红的火焰顷刻间便引燃了一地奏折,也引得秦浣不由侧目而看。
他趁此时机,快步而上,紧握袖中所藏的匕首向秦浣刺去。
可不想,秦浣自走入此门中后何曾有一刻放下过心中的戒备,那一侧目不过是故意而为之举,何为泽想趁机用短匕刺杀于他,他却比何为泽反应更快,用力执起已断的长刀,向何为泽挥去。
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以命相搏之时,二人都全神贯注于对方,却忘记了这间小室中还有第三个人——
秦浣依仗长刀之势原本已胜券在握,却不想一直伫立于侧的何无顷却猛地欺身而上,将亲子扑落到一旁,而须臾而至的断刀,也重重地砍入了他的后背,鲜血顿时间如泉涌而出。
“父,父亲……”何为泽重重地跌落在地,何无顷原本干瘦衰弱的身体此刻于他而言却是那样的沉重,他甚至没有一丝力气去挣扎或是推开,只能任由鲜血顺着两人的衣摆流淌到他的身上。
秦浣一时间亦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局面,手上力道一松,那长刀亦跌落于地。火光舔舐着书册纸张,炙热而决绝地映亮了何无顷苍老的面容。
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冬夜的寒风令室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凉。
一身戎装的关峰几步走入,起先也为这屋中的景象惊愣了一瞬,而后迅速回神敛目,跪于秦浣身前复命道:“殿下,此院内外所有的伏兵已尽数歼灭。”
秦浣点了点头,半晌后才有些僵硬地迈动了步子,慢慢地走到了何无顷与何为泽的身前,他望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望着那一地的鲜血,忽然生出几分无措来。
于他而言,何无顷此人应是他刺于心头,可在骨上的仇敌,当年无论是秦济之死还是他含冤而亡,都与这位大启的何相脱不了干系。
可是重生以来他依托何无顷之势,定朝堂平东南,这其中无论是出于何种心态,何无顷确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帮扶于他,尽心尽力挽救大启的衰颓。
故而秦浣心中总存有一丝犹疑,未能决断究竟该如何面对何无顷。他想过数种处置之策,或狠心如对待吉王般置其于死地,或忍下私仇留其为大启尽瘁,可是却从未想过,会免流今天这样的结局。
“殿下……”何无顷费力的睁眼看向秦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或许他会再说说大启的未来,说说身后之事,说说他这些年来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