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最近怎么样,医馆经营得不错吧。”
“说起来倒是让你笑话了,她的医术是我手把手教会的,本来跟着你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口口声声的却都是医馆。我想让她以医女的身份进宫,她却偏偏不愿,说宫里的规矩多,不如给百姓治病自在。”
纳兰锦绣对林玉是放心的,她笑了笑:“林玉必然也会成为一代名医,还要恭喜您,有这么出色的一个孙女。”
林清扬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眼睛毒的,这事儿瞒不住你。”
“是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瞒我吧!不然为什么不让林玉用个化名什么的。”
“我本来不让她去夜市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可怀瑾一心想找个得力的人替你分忧。选男子他又不愿意,我就只能忍痛割爱,把林玉放到夜市里去野。”
纳兰锦绣本来笑着的脸,顿时有些僵硬。离愁别绪和思乡之情压在心头,她还能演下去,可提到三哥,她就怎么也演不下去了。她低头,很久后才又抬起来,这个过程很久,久到林清扬以为他等不到她问了。
她说:“他还好吧!”
林清扬想说好什么好,他的眼睛最怕忧思,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废了。可他又不忍心说,这样的事实如果告诉她,她大概会伤心的吧!怀瑾看不得她伤心,而他又何尝不是呢?人活的久了,心就变软了,看不得别人伤心难过了。
“挺好的,就是愈发忙了。你也知道,他就是那么个性子,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您回去后多劝劝他吧,宁国的朝政不是他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的,身体要紧。”
“得,这话我一定原封不动的给他带回去。”
纳兰锦绣摇头:“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既然心里惦记,又为什么害怕他知道?”
“有些事知道了反而会平添烦恼,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人活的太明白了,也就不安宁了。”
林清扬觉得她变化很大,短短的数月而已,却是稳重消极了许多。若是换作以前,她大概会说,人活着就要明明白白,稀里糊涂的活又有什么意思?看样子圣上赐婚这件事,还真是让她伤心了。
林清扬从衣袖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纳兰锦绣,有些献宝般的语气:“这是一棵水灵芝,万金难求,把它赠予你。”
在行医之人的眼里,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就莫过于药材了,水灵芝的珍贵,纳兰锦绣自然是知道的。她想把纸包递还给林清扬,见他不收,就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老头子做了大半辈子御医,好东西可多了,不在乎这一件。水灵芝最是温补,你每次取一点捣碎,加入汤药里,对你身子好。”
纳兰锦绣还是不收,“我就是大夫,平时最会保养,你还是把它留给需要的人。”
林清扬见推辞不过,只好放大招了:“怀瑾说是你小日子的时候疼得厉害,他怕没人盯着你,你自己又马虎不晓得调养。所以嘱咐我,这次过来一定要给你留下方子。老头子虽不擅妇科,但也没少给宫里的娘娘们看,你用了这水灵芝,一定就会好了。”
纳兰锦绣还是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道了谢。
林清扬叹息:“北疆的气候不大好,不适合养身子,你身子虚寒,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
“我知道。”
“老头子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该走了。”林清扬也没有再多余寒暄,转身就离开了。
纳兰锦绣站在他身后,眼眶忽然就热了,她哑着嗓子说:“林老,一路保重。”
林清扬脚步未停,只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纳兰锦绣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念过金陵城里的那个人。她低头,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穆离从徐锦策那回来,就看见她站在院子里,哭得像个孩子。他大步过去,焦急地问:“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纳兰锦绣不回答,她自己的一腔心事,竟然无人可诉?她的难过,她的思念,只能被她自己压在胸口。她以为随着时间过去,终有一天会消亡,却没有想到,生根发芽了。
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她忽然明白当时三哥为什么不同她解释,因为改变不了什么,再多的解释也显得苍白,还会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丝希望。她会不断的告诉自己,三哥是被迫的,娶公主并不是他心甘情愿。如果她一直那样想,便永远都放不下,这对她来说,无非是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