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抬头,淡淡地道:“慎言。”
“怎么了?明明就是她太过殷切,郡主的婚事自然有王爷做主,她巴巴的跑来跑去干什么呀?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住口!”纳兰锦绣语气严厉了一些,“她是镇北王府的当家主母,岂是由着你在身后诟病的?”
“奴婢知错,郡主莫要生气。”如意委屈巴巴的。
纳兰锦绣又哪里会真的同她置气,只不过是她心下也烦躁罢了。毕竟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呢?
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希望能嫁的夫君是自己心仪之人。即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也希望那人品质是好的。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绝,可以不嫁给宋大人家的公子,可拒绝后的结果呢?不是宋公子,也可能是张公子,李公子……总之一定不会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了。
她也没有傻到以为自己可以在镇北王府待一辈子。毕竟,人人都有人人的难处,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其他人对镇北王府指指点点。这些贵族家庭中的私密事,是最容易被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越想越心烦,让吉祥和如意都出去,一个人静静靠在窗前。现在她又有了当年太傅府没落后的感觉,虽然没有心痛绝望到极致,却也是千帆过尽,只有她一人的苍凉感。
原来,她终究是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能爱她所爱,恨她所恨。曾经,她以为是有的……
纳兰锦绣交叉抱在肩头的手渐渐收紧,逐渐握成了拳头。
她在意,远在金陵城的纪泓烨就更在意了。一看到那些想要求娶她的名字,他心中就怒气升腾,再一调查那些个人,他就更想把他们一个一个的绑了丢到池塘去喂鱼。
都是些什么腌臜东西,想娶阿锦,他们是眼睛瞎了,还是根本就没照镜子?他们那副模样,也配?他努力压抑着火气,才没把书案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可到底还是气得厉害了,握拳捶在书案上,震的茶盏动了一下。
龙义在他旁边站着,屏气凝神。他就知道,这消息被少爷知道的时候,肯定是会大动肝火的。他现在的眼睛,可是最忌暴喜暴怒,情绪波动大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家少爷本就是个文静淡然的性格,也只有在遇到姑娘的时候,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少爷,您冷静一下,咱们现在还是应该想想,怎样才能帮助姑娘脱困?”龙义道。
“是啊!看看那些上门提亲的人,一个好货都没有,姑娘若是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那不是毁了她的幸福么?”纪小白说到底还是向着纳兰锦绣的,虽然她那时候总欺负他,可也是真心对他好的,甚至可以说她对所有人都很好。
“让我静一静。”纪泓烨低声道,他现在被怒火控制着,头脑里并不是很清晰。
龙义和纪小白看了彼此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同退出了书房。在他们心里,少爷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若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那就真的没有解决之道了。
纪泓烨觉得,他不能不出手了,而且动作一定要快,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金陵城内的所有阻碍的事情解决掉。也不知道阿锦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是十分慌乱的,出了这样的事,任凭她再是冷静沉着,又怎么会不害怕?她也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他忽然想到过年的那一天,漫天烟火中,她踮着脚亲吻他,那般虔诚,那般依赖。又想起她欢欢喜喜的叫他三哥,想起他故意疏远她,想起她问他知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想起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离开金陵的时候,心灰意冷。 她一定觉得,他不喜欢她了,不然怎么会同意和九公主的婚事,又怎么会对她不理不睬?她甚至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给他,他忽然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同她说清楚,告诉她,他喜欢她,一直喜欢。
纪泓烨的唇抿得紧紧的。不能再等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如果他不能护着她,她要怎么办?他不敢想了,只觉得当初让她回北疆就是错的,所以才让她平白受苦,担惊受怕。
等到夜色弥漫了整个金陵城,他上了一辆最普通的马车,进了慧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