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丙中毒不深,纳兰锦绣一开始就给他喂了解毒药丸,再把腐肉清除,养几日就好了。她把他背上和手臂上的伤口都清理完以后,对着纪小白道:“我刚刚做的,你可都看清楚了?”
纪小白点头,他又不瞎,距离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做了什么?”
“就是用你手里那把小刀,把叶丙身上所有流脓的腐肉割下来。”
“对,很好。”纳兰锦绣把小刀放到他手里,声音十分平静:“他身上其他地方应该还有,你就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做一遍。”
纪小白还没想好要不要接这把刀,他手劲儿奇大,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叶丙的肉剜了。而且,让他给叶丙脱.裤子,他实在是有些难以下手。可是若是他不动手,难不成要姑娘动手?那可是了不得的!
纪小白正在天人交战,就感觉一道冰冰凉凉的目光缠上了自己。他转头,看见纪泓烨正在看他,那双温润的眼眸中有寒光在闪烁,又冷又亮,像极了苏醒的冰川。他顿时清醒,接过小刀,看着叶丙的脸,咬牙切齿:老子这辈子的清白就交待到你手上了。
纪泓烨把纳兰锦的斗篷塞到她手里,“穿好,跟我出去一趟。”
纳兰锦绣其实还有点儿担心,她对纪小白这个楞头青多少有些不放心,其实想在旁边盯着。可她见三哥看着她,那眼神十分认真,摆明了是自己非跟他出去不可。她穿好斗篷,跟在纪泓烨身后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纪小白:“一定要把腐肉清理干净。”
纪小白点头,他心里觉着自己是被迫的,被迫给这么个粗老爷们儿脱、裤、子!
出了门后,纪泓烨和纳兰锦绣并排走着,纳兰锦绣觉得有些奇怪,三哥这次怎么没牵她的手呢?她侧头看他,见他眉眼平静,仿佛没察觉和往日里有什么不同。她伸手抓了他的衣袖,甩了两下,见他低头看向自己,冲他眨了几下眼睛。
纪泓烨会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唇畔凝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两人到了收押赛华佗的地方,路金城竟然亲自带人守着。见了他们两人过来,就要往里面带,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对纳兰锦绣道:“姑娘不妨留在这里,里面实在是有些……”
纳兰锦绣当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什么,三哥刚刚都说了要严审,必然是在那人身上用了手段。她其实是不怕的,而且她觉得一些控蛊之术,除了她也没人能听得懂。
“想去吗?”纪泓烨低声问,带她出来的本意也不是要去审人,而是不想她看别的男人的身体。虽说是医者父母心,但他总归是不愿意的,他的阿锦,不能看别人。
纳兰锦绣点了点头,纪泓烨微不可察的笑了,眼睛一片柔和,难掩纵容之意,自然是由着她跟着了。
路金城不仅御下有术,更是很会察言观色,看自家大人的模样就知道,姑娘就是想上房,他也一定是给人拿梯子的。虽然他觉得那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娇滴滴的小姑娘,但是大人没意见,那就都不叫事儿。
如纳兰锦绣所料,一进屋就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不喜欢这个味道,蹙了两条秀气的眉,看向绑在柱子上的赛华佗。白日里还衣冠楚楚的青年,此时已经被折磨得脱了相,长发凌乱且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身上全是鞭子痕。
“可吐口了?”纪泓烨问。
“没有。”
“什么都没问出来?”
“没有。”这两个字明显底虚了,路金城内心也是无奈的,鞭刑、针刑都已经试过了,可这人骨头很硬,怎么都不肯说,难不成真的要抽筋扒皮?
纪泓烨没责怪他,只是冷声对着赛华佗道:“你说还是不说?”
“我不知道你把我抓来做什么?更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让我回答什么?”
纪泓烨听了这人接连的三个问题,神色未变,只转身坐到椅子上。路金城让人上了茶水,纪泓烨确实动都没动,只慵懒地单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赛华佗,手指听听敲打着桌面,悠然道:“你既不想说,那我就去问别人好了。”
赛华佗本来平静到有些木然的脸骤然有了变化。他先是眼睛动了动,然后又紧紧抿了嘴唇,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靠在墙上,一副天塌下来都和他没关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