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泓烨静静看着他:“可是你去了这一趟,又有什么收获呢?只能让她更防备我们了。”
“这名乐侯倒是很聪明,而且做事情也够坦率,我想要他命这件事,当着我的面就问出来了。”孙文杰混迹官场多年,最习惯的不是坦率面对,反而是打官腔。
“是不是让你感到措手不及?”
“是有点。”孙文杰摸了摸鼻子:“我观察了一下,他那院子也好近,就是他身边的那个黑衣剑客怕是不好应付。”
纪泓烨不语,他把脸颊转向窗外,看着外面寥落的景色,竟然想到这是快要入冬了。
“不若把你的人借给我,纪小白、龙义和叶丙,再调一些千机营的好手,我今晚就去会会他们。”
“我劝你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名乐侯如果出了事,你觉得徐锦策可能善罢甘休吗?”
大宁经不起任何动荡,当然也包括北疆的反盘。不过,为了一个义弟,徐锦策真的能置北疆苍生于不顾?孙文杰摇头:“我觉得不可能。”
“一定会。”纪泓烨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又不是徐锦策,你怎么知道一定会?”
“我当然知道。”纪泓烨这次北疆之行也不是白走的,徐锦策怎么看重白锦,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况且她的身份是镇北王府郡主,一母同胞。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金陵,那新仇旧恨,以徐锦策爱憎分明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再忍耐。
任何事情只要是纪泓烨说出来的,孙文杰冥冥中就会信上几分。如今他又是用如此笃定的语气,更是让他深信不疑了。
“那这样说来,我们还真是不能杀他。”孙文杰急的来回踱步,连续走了好几圈之后,似乎终于想到了法子:“既然把这个货根留在金陵这么危险,那不如我们把他送走。”
纪泓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即便是眼神在平和,掩饰不住内里的讽刺:“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真当浔王和慧王是傻子?更何况还有上面那位,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朝堂动.乱?”
“如今这个格局,可以说是已经烂到根上了,不如就借用惊云令,好好的清理一下。”纪泓烨字字铿锵,带着让人回绝不了的坚定。
孙文杰眼睛瞪得老大,两只手搓在一起,反复揉了很多次,才说:“你这么做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按照纪泓烨的意思,他们还要借用惊云令推波助澜,让浔王和慧王两相争斗,借此机会剪掉他们的羽翼。
如今的朝廷重臣,大都是这两派的人,真的要就此剪除,大宁朝堂上将无可用之人。这不是元气大伤吗?
“有舍才有得。”
“可现在不是最好时机,南楚虎视眈眈,我们现在如果内乱,不是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纪泓烨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孙文杰一脸懵:“什么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孙文杰恨得咬牙切齿:“你从哪听来的这种话?”
“我那天在街上碰见卖肉的,一个卖的是马肉,一个卖的是骆驼肉。那两人的对话就有这么一句,我觉得很有道理。”
孙文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觉现在有点憋气。他明明就是要跟他说正经事的,但是他这副态度明显就是在消遣他。
骆驼和马,和大宁南楚能相提并论吗?他把两个国家这样做比喻,岂不是太过儿戏?他觉得自从他休妻又死了老婆之后,整个人有点性情大变了,也不知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纪泓烨半天没得到回复,不禁转过头去看他。发现孙文杰的眼神已经由刚才的愤怒,转变成了同情,一脸苦相的看着他。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纪泓烨觉得他真是有点儿太反常。
“我是觉得你现在一个人,其实挺可怜的。”
“呵……你可真敢想。”
“难道不是么?”孙文杰反问:“我们曾经都是要匡扶天下,但我感觉你现在怎么像是要报复天下了?”
“你好好想想我刚说的话,哪句是同你儿戏。”纪泓烨神色很深沉:“南楚几代国主励精图治,让他们从不知名的小国,逐渐变得强盛。但他们毕竟有局限性,你看,弹丸之地就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孙文杰最近几年,也是被南楚惊人的成长力给震颤了。但正如纪泓烨所说,南楚是强盛,但是他就那么大一块地方,人口也就那么多,还真的能翻出什么花来不成?
“你是说我们不用畏惧南楚么?”
“当然不是。”纪泓烨笑了笑:“南楚懂得用北燕来牵制北疆,让大宁失去最强有力的助手。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其他小国来牵制南楚,让它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