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邵子:“……”
空气静谧,蒲邵子最终还是被打败了,他只能实话实说:“等我羽化,碧落黄泉的功效便彻底消失,你失去的东西会重新回来。”
蒲邵子说完见纪泓烨依然没反应,就笑了笑:“怎么?又能重新爱上你的小娘子,你就一点都不激动?”
纪泓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羽化。”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蒲邵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会被他救过命,还他这份人情可真是太难了。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据我推算,你和你小娘子的情路可是不好走。”蒲邵子难得的神色正经了一回。
“怎么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欠人家的情债,哪有那么容易还清?”蒲邵子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子,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举步要走。
“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后会无期。”蒲邵子留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纪泓烨却依然没醒来,他发现自己转眼就到了瑾园,并且变成了早几年的样子。然后他在这一夜之间,把自己之前发生的事重新经历了一遍。
最后一幕是纳兰锦绣站在护城河边,寒风吹得她衣角猎猎作响,她失足从河岸上掉了下去。
“阿锦!”纪泓烨喊了一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拉开床幔看向外面,窗外依然是黑漆漆的,烛火明明暗暗。时间还早,他重新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了。他感觉心口处有些疼,但是从前那种空虚感觉没有了。
他起身去找东西,在寝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一样属于纳兰锦绣的旧物。他最好回到书案旁坐下,自己研墨写了一行小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记得他们洞房那日,他送了她一个脚环,她离开的时候没带走,但他却不知让人收到哪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字出神,直到天缓缓亮了。他把自己收拾妥当,又把龙义叫到身边,冷声道:“我要亲自去南楚接她回来。”
龙义不知为什么,经过一个晚上他就变了主意。但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就什么都没问,只拱手说:“属下这就让人去准备。”
纪泓烨抓紧时间,把金陵城里的事安排妥当。卢辛、江聪和丰时显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还有孙文杰和彭景给照应,牵制宗玄奕问题应该不大。
他最终带了纪小白和叶丙起身去南楚,龙义则留在了金陵主事。至于嫁妆,都是由纪家商行金陵城的管事亲自准备的,算是十分丰厚了。
大宁和南楚接壤,金陵和洛中也颇为相近。一路上都是官道,平坦宽阔,这一次护卫来的依然是千机营,由路金城亲自带队,行进速度非常之快。
纪泓烨看着地图,知道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他很快就能见到他的妻,但到底还是心焦。这可真不像他,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总是能让他方寸大乱。
到了洛中的第一天,已经是临近傍晚。路金城找好了驿馆,想着休憩一晚上,明早就上拜帖。结果纪泓烨却决定要连夜进宫。
“三爷,这时候进宫会不会不妥?”
“南楚国主疑心重,我们公然去提亲,他必然会狮子大开口。你把拜帖和圣旨交给冯老,让他老人家先去谈和,我们明日再进宫。”
冯振邦是开国功勋之后,冯家出过一位宰辅。他本人因为博学而言辞犀利,在大宁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他如今已经归老,这一次是纪泓烨以私人名义请他出山的,为的就是万无一失。两人年纪差距大,但英雄所见略同,能称得上是忘年交了。
路金城领命出去办事了,纪泓烨一如既往的失眠。这些日子,若不是困极了,他基本是睡不着的。
自从在梦中和蒲邵子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又变得同从前一样了。不管是喜欢还是爱,甚至是给彼此带来的痛楚,都是刻骨铭心。
一想到他们分开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彻夜难眠。尤其是想到她身陷慧王府,他出于各种考量,没有在第一时间救她出来,让她受了那么多折磨,更是心疼难忍。
他不怪她当初选择离开,如果换做是他,在面临那样情况的时候,应该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他不能接受她瞒着他,让他修了碧落黄泉,对她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他们本是夫妻,有困难就应该一起解决。即便是不得不分开,他也要记住她带给他的感觉,怎么能把过去都抛弃,把她当成个陌生人?
纪泓烨有些怪她自作主张,但每次想到她为了能替他治好眼睛,不远万里去了魔刹,这段时间也是受尽了苦楚,他便怎么都怪不起来了。
更何况,他现在是后悔居多。虽然碧落黄泉可以为他找到借口,但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的,主要还是觉得对不住她。
即便是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还是像个负心人。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别人面前再是端方持重,也是拿这个小女子没法子的。
他如今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能顺利把她带回去。她手上的惊云令惹人觊觎,只有把她放在身边,他才有把握能护住她。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让她身陷险境,即便真的有危险,他也愿意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