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瀚看了看屏风旁边的地上,那道刚刚多出来的人影顶上,清晰可见晃晃悠悠的步摇影子,笑着道:“你自小就聪慧,若自己经历过情爱,大概就想得出来了。”
赵煦满面通红起来,不依叫道:“父亲!”
赵攸瀚不再逗弄长子,道:“只有患得患失的人才会小心成这样。”
赵煦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半响恍然大悟,可随即又紧了紧眉头。他踌躇了下便壮着胆子道:“可听说,当初母亲对父亲你,不是这样小心地捂得严严实实的啊?”
别看他母亲如今外人面前很是端庄,其实私底下对他父亲可会耍小性子了。
十几年前,有关于宋相嫡长孙女和忠勇伯嫡长孙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可传遍了襄京城。传言里还清一色都是他母亲作为主动一方的,这还是他小时候到母亲亲戚家做客,某些不怀好意的亲戚在他耳边念叨的。
赵攸瀚挑眉,耳尖地听到了几声磨牙声,但眼前的儿子大概是太紧张自己竟在八卦父母年轻时的事,显然丝毫没察觉到背后进来了其他人。
他也不挑破,心底坏笑、面上却温文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将闹开来,吃亏的是女子。”
赵煦恍然大悟,道:“所以七殿下对姑姑不是一时兴起,就如当年母亲对父亲也是豁出……”
话音没落,身后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没等赵煦回头呢,耳朵上就传来一阵拧痛。
宋氏一张羞恼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正拎着他耳朵怒道:“你小子,几年没在跟前就能胡说八道了啊?!”
赵煦连声告饶,宋氏还不解气,看他这只耳朵有些变红了,换个手又换到他另一只耳朵那边继续拧。
看母子两个闹过一阵,赵攸瀚看够了,才上来阻止。给了儿子一个眼色,赵煦抓住机会,嗖一下逃了,留下赵攸瀚安抚炸了毛的宋氏。
好一会儿后,宋氏气顺了,嗔他一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赵攸瀚也不否认,只悠哉地躺到榻上道:“阿煦太稳重了,他这个年纪该活泼一些。你看他方才多活泼。”
宋氏来到榻边坐下,轻声叹了一口气,自觉这些年对不起长子许多。
赵攸瀚伸手抚抚爱妻的后背,宋氏抓住了他一手。两人相视而笑。
赵攸瀚想起方才长子的话,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思,许久才睁开了双眼。
宋氏一看便知他已有了决定,轻声问:“妹妹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七殿下那里该怎么拒绝才好?……毕竟是皇室,闹僵了对府中对妹妹都不好。”
赵攸瀚笑道:“怎么,连你都以为,咱们只剩下拒绝七殿下一条路可走了?”
宋氏一滞,诧异道:“难不成你还想成全他?”
赵攸瀚坐起身来,直言道:“妹妹总是要嫁人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除非因缘际会,妹妹就不会低嫁。要是家世相当,将来妹妹的夫家只怕也不会只因为妹妹的家世而捧着妹妹。既是如此,让妹妹高嫁一些又何妨?”
“女子一旦入了夫家,一生幸福都寄在了丈夫身上。宗族、公婆之于出嫁女的影响力,都不及一个真心相待的丈夫。要偷奸耍滑的,哪怕如我们这样不准纳侧的人家,也能置外室、寻粉头,只要男人想,总是能找到法子的。但若自己立身正了,哪怕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做妻子的也可以万事不愁。一切都看男人自己的意思。”
“歹竹都能出好笋。即使是如早年的简郡王府中,都可以出了霍成博这样的痴情人,皇家好歹比霍家还规矩些。”
简郡王府,是襄京城中一个挺奇葩的府邸。大周建国初始,太|祖看在早年对他有大恩的母家姨母的份上,便将姨母生的表弟封为简王,乃是唯一一个异姓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