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炎道:“这京城里的子弟,配得上贞贞的,多半忌惮着她的身份,而不忌惮的,大多配不上贞贞……”
“唉!”他叹了口气,面上显出了一个父亲的颓唐,瞥了眼月镜宸的脸色。
月镜宸脸上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喜怒。
先前月镜风,司徒炎还能从他脸上的神情揣摩他的心意,而月镜宸这个人,根本就无从捉摸,像是隔着云端,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将来这位摄政王早晚要揭开现在平和的表面,登基称帝的。司徒炎自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这位看上去冷静持重的辰王,必然会是更大的野心家。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想要的,这些皇室子弟想要的,无非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权倾天下的身份。摄政王也不会例外,更别提他原本就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是霄月最具盛名的亲王。
司徒炎试探着说道:“殿下,我知道殿下和王妃,感情甚笃,容不下旁人……但贞贞,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殿下能不能……”
殿下能不能破格娶了她,不用给她王妃的身份,妾室也可以的,只要将来摄政王成为霄月的皇上,还怕贞贞没办法在后宫之中得到一个嫔妃的位置吗?
贵妃还是其他的妃,说到底,不过都是妾室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月镜风还是月镜宸,说到底不过是个代号,也没什么两样。
只要,能够给他们司徒家想要的地位,能够让家族百世不衰,司徒炎根本不在乎。
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前面这面色冷漠的男子开口说道:“不能。”
“抬她入府……呃……”司徒炎后半句就卡在了嗓子里。
月镜宸的话语似乎无人可以置喙,带着皇室尊贵而威严的笃定,他根本与月镜风不是一种样子,月镜风做皇帝的时候,哪怕他再手段残暴,再装出高贵威严的样子,在他们这些朝臣的眼中看来,他也是可笑的,是刻意维持着自己的面子的,他身上所有的威仪,都不过是他东施效颦一般学来的假象。
但月镜宸,他的那种矜贵气度,仿佛深入在骨血之中,无须他展现什么雷霆手段,更无须杀鸡儆猴般的打骂宫人来作势,只需要冷清清地看你两眼,就能仿佛看清你心里所有的想法似的,一张口,让你无法生出反驳他的心思。
司徒炎心里尴尬无比,但他毕竟是个阁老,在朝中摸爬滚打许多年了,城府和涵养都不浅。被月镜宸当面拒绝,也只是面上红了红,便若无其事地开始同月镜宸商议潮州水患的事情。
潮州的事情不是大事,说是水患,其实潮州每一年都要涨一次水,今年涨水并不严重,成为患的原因,无非就是今年的水淹了一队商船,那船是皇商运粮的,这一队的皇粮运不来京城,今年冬天怕是许些京城权贵要吃不上顶尖的秫米。
再者就是那官粮让皇商大户们十分恼火,非得上折子让皇上拿个解决之策来。先前月镜风不爱管,迟迟压着,说这些商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竟然讹到了京城头上来,他还没发落这些商队的怠慢,他们反倒叫起了冤?现在月镜风失势了,这些商人也就乘势想要笼络月镜宸的大.腿,拨出利来希望月镜宸惩治潮州的小吏,让皇商能够在潮州官场分一杯羹。
等到司徒炎面上老成睿智,背后早已是汗津津地从御书房里退出来,很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