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歌悠悠醒转过来,入眼的是一片清凉景象,靠窗的竹席矮床,外面是飒飒风吹影动竹摇。
凤长歌的额头上,盖着一方湿热的面巾,身体被包裹在暖融融的被子里。
“醒了?”男子的声音如松泉击石,醇厚清越。
凤长歌将面巾取下来,起身看过去。这里是国师的闻竹小筑,那在桌前抚着一管玉笛的,正是国师荀筱。
他穿着一身白色纱裰单袍,一旁的玉色竹匾里放着折枝花果,龙眼等物。淡金色的阳光自明纸窗外投射进来,罩在他身遭晕染出温暖的轮廓,好似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松香木的气味。
“国师大人……”凤长歌微微扶着还有些隐痛的额头:“是你把我从地牢里带出来的?”
“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国师笑着,一片清风朗月。
“不是……只是外面都说……”
外面都说国师受了重伤,不得不闭关养伤,可季家地牢那般虎狼险恶之地,他竟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将她救出来……凤长歌看着眼前温柔的男子,越发觉得疑惑。
这个心机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人,他究竟在想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呢?
荀筱走过来,将面巾递给一旁候着的婢女清荷,说道:“我知道外面都在传些什么,公主,你若听到那些传闻后,能够对臣有一丝的担忧,臣也会……万分喜悦。”
凤长歌的脸微微发热,她侧过头去问道:“那你……那你可有受伤吗?”
“没有,小笨蛋。”
荀筱当真是非常开心,笑着揉了揉凤长歌的头发,凤长歌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荀筱当成了一只小兔子,不由得有两分郁闷。
“你发着烧,已经给你诊治过了,是寒风入体,这两日就不要想着到处跑了,先在我这里休息。”
“刺客的事……”
“刺客的事,你也不要担心。”
“季广抓到那刺客了吗?”凤长歌始终有些挂念着:“那个刺客不是我派去的,但我不能让他被抓,天下想要勤王的人太少了,这样的人若是落到季广手里,便又少了一个!”
“你怎知他是想要勤王?”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见凤长歌一脸严肃,荀筱笑了笑,站起身道:“你怎知他就是只为季广去的?也许他是为你去的也不一定呢……你别忘了,生辰宴的时候,你可也在季广附近的。”
“那你呢?”凤长歌盯着荀筱的眼睛:“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凤长歌这样充满警惕和期待的样子,让荀筱心疼不已,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小公主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应当是无忧无虑的,应当被宠爱着,生活在最优越安逸的环境里,而不是这样担惊受怕地,被人从地牢里救出来。
“我是你的人,殿下。”荀筱沉声道,幽深的瞳仁里映照出雪公主的容颜:“殿下,您要相信,我无论如何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那要是我死了呢?”
凤长歌冷不防地问。
她想起在那冰棺之中,雪公主的样貌,似乎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如果雪公主几年之后就会死去,那么国师又会如何做呢?国主曾经那样告诫,要她别信任国师,是不是因为国师曾经背叛了国主?
“没有这个如果!”国师沉着脸很不高兴地道:“我会保护你,你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说我十六岁如果不嫁给季尧,就会死吗?”凤长歌说:“我不会嫁他,所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