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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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夜里,孙府大门口站着一排官兵,将官兵用来守自家大门,本就不合情理。只是如今孙祥福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一一盘查,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右军都督肖珏和监察御史袁宝镇,都住在府上。这两位平静之下的暗流也被孙祥福察觉到了。他坐在屋里,唉声嘆气,孙凌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爹,你怎么还在为此事烦恼?」

孙祥福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多事,将那些女人接回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爹,我是将她们接回府里自己用,没让你拿去招待客人。」孙凌不干了,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出了麻烦,怎么能怪我?那些女人也真是没用,既要行刺,就一次成功,就这么白白送死,也不知便宜了谁?」

话音未落,孙凌就被扑过来的孙祥福捂住了嘴,孙祥福四下看了看,駡道:「你不要命了,说这种话!」

「我又没说错,」孙凌凑近他,低声开口:「爹,你是不是也不怎么喜欢那个肖珏?」

孙祥福没说话,这是他能喜不喜欢的问题吗?比起他喜不喜欢肖珏,似乎更应该担心肖珏喜不喜欢他?

「我听着那位肖都督和袁大人之间似乎有龃龉,他们二人斗法,你只消坐山观虎斗就行。那个袁大人还行,和和气气的,你不妨暗中相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孙凌道:「若最后真出了什么问题,你既除掉了肖珏,又同袁大人攀上了交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自认说的很有道理,冷不防被孙祥福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孙祥福駡道:「哪有你说的这样简单?今日你是没有瞧见,肖珏这个人……」他想到了什么,眸中惧意一闪而过,「不好对付。」

……

屋内,灯火幽微,袁宝镇坐在桌前,神情阴晴不定。容貌平庸的侍卫就站在他身后,亦是眼神闪烁。

「肖珏对我起了疑心。」片刻后,袁宝镇才道:「今日事不成,只怕没有机会了。」

「他怎会怀疑到你?」侍卫,那个叫丁一的男人道。

「我不知道。」想到方才在孙祥福书房里发生的事,袁宝镇便气不打一处来。肖珏的怀疑明目张胆,语气张狂嚣张,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刚来凉州城,过去又和肖珏从未有过交集,无论如何,肖珏都不应该怀疑到他头上。

「还有,程鲤素怎么会瞎?」袁宝镇皱眉道:「这也是提前安排的?」

丁一摇头:「未曾听过。」

怀疑也没有用了,如今刺客皆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纵然满腹疑问,也无人可答。

「那个程鲤素有点奇怪。」丁一开口道:「今日若不是他出声阻止,也许肖珏已经喝下毒酒。」

他这么一提醒,袁宝镇复又想起来。今日夜宴上,肖珏举酒杯的时候,程鲤素那一声「别喝」来的突兀又响亮,使得刺客们提前动手。若不是他出声阻止……眼下也不是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如何知道酒里有毒……」袁宝镇喃喃道,片刻后,他摩挲着桌前油灯的灯座,道:「既然如今肖珏他们就在府上,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我明日去试一试程鲤素,倘若这少年真的瞎了,或许能利用他牵绊肖珏,曲綫救国。」

……

禾晏幷不知道在这些看不见的地方,涌动着的暗流。此刻,她正坐在屋子里,同飞奴据理力争。

她眼睛出了问题后,肖珏就将飞奴唤来,守在禾晏的房前。毕竟孙府之前已经有过刺客,谁知道丫鬟小厮里会不会再突然藏几个人?禾晏一个人到底不放心,有飞奴守着,安全得多。

「飞奴大哥,你出去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禾晏头疼。

「你眼睛看不见,」飞奴回答的非常刻板,「少爷让我守着你。」

「那你守着门就是了,你要当我的贴身丫鬟,我真的非常不适。」禾晏认真的回答。「你能不能出去?」

「恕难从命。」

「你怎么跟你主子一样,通情达理一点可以吗?」

肖珏刚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脚步一顿,站在门口道:「发生了何事?」

飞奴道:「少爷……」

不等飞奴说完,禾晏已经看向门口的方向,她的眼睛仍然蒙着布条,手里攥着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什么,道:「是舅舅来了吗?飞奴大哥疯了,要帮我洗澡!」

飞奴嘴唇动了动,似对她这个受侮辱的表情有些无言,解释道:「他看不见,我怕……」

「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未婚妻,我的身体冰清玉洁,怎么能被其他人看到!」那少年声音明快,之前的落寞和慌张已经一扫而光,又是惯来的没道理模样,「我要是因为你婚事散了,飞奴大哥,你赔得起我一个未婚妻吗?」她又嘀咕了一句,「你自己都没有。」

飞奴:「……」

肖珏看她一眼,讽道:「你确定不会淹死?」

沐浴桶就摆在屋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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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屏风后,水幷不深,不知道是不是孙府里的日子都这般奢靡,上头还洒满了一圈花瓣。禾晏做女子的时候都没用过这等精緻的花浴,做男子的时候反倒用上了。

「舅舅,你是不是忘了在凉州,我蒙眼都能射中天上的麻雀,怎么会淹死?」禾晏道:「你们放心吧,再说,倘若我真的成了瞎子,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人帮我做事。舅舅你是有这种可能,我还是算了吧。」

飞奴也无言了,他在九旗营里见过不少兄弟,偶尔有缺胳膊少腿的,人家虽然也能笑着度日,好歹也要消沉一段时间。禾晏是他见过最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的人,要不是她脸上蒙着布条,都要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瞎了。

肖珏见她自己神气十足,也懒得理会她,只对飞奴道:「出来吧。」

飞奴跟着肖珏出去,门被掩上了,禾晏这才鬆了口气。

她没有解开布条,脱下衣服,进入浴桶,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倘若此刻有人在此,定然讶异,她做这些和寻常人一般无二,动作没有半分踟蹰,简直像能看见似的。

水温恰好到处,一直以来都在卫所旁边的河里洗澡,河水冰凉,不及眼下舒适。不过纵然舒适,却也不敢贪恋。水雾蒸腾,模糊了她的影子,禾晏脸上的笑容也鬆懈下来。

本以为在此赴宴,没料到竟然要在这里多住几日。这样一来,加之眼睛看不见,这样一来,周围伺候的人一多,就更要提防女子的身份被揭穿。

她还记得今日丁一在宴席上最后那个动作,那个隐晦的弯起手指的动作,若不是她一直盯着丁一,就会被忽略了。可正因为她认出了丁一,才知道那个最后衝出来向着肖珏的小厮是丁一所安排,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很奇怪了。

丁一曾是禾如非的小厮,袁宝镇也是禾如非的友人,丁一与宴上的刺客勾结,刺杀肖珏,从某种方面来说,也许是禾如非的意思。但禾如非为何要杀肖珏?

她前生做「禾如非」时,与肖珏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于在贤昌馆为同窗,倒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如今禾如非做回原来的自己,同肖珏过去未有仇怨,为何竟用这等毒辣手段,也要肖珏的命?

或许,她应该去找袁宝镇说说话。

……

夜里,禾晏同肖珏飞奴睡的一间房。

因怕孙府里还有别的刺客,几人没有分开。不过孙府院子多,这间房分里间和外间。里间自然是肖二公子住,外间则是飞奴与禾晏各自睡了一侧外塌。禾晏觉得这样的睡法仿佛在给肖珏护法似的,想想她如今好歹也是为肖珏受伤,没料到连个里间的塌都没捞着,真是想想都替自己不值。

不过想也没想多久,禾晏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竟也安稳,第二日一早,禾晏是被飞奴叫醒的。

她坐起身,满眼都是黑暗,下意识的问:「几时了?」

「辰时。」飞奴答道。

「哦。」禾晏又去摸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这回她直接解开了。

从黑暗到光明,倘若看得见的人,必然要眯眼睛适应一下,禾晏却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未见半分不适。飞奴心下一沉,问:「可看得见?」

禾晏茫然的摇了摇头。

一阵沉默。

「也许……再过几日就好了。」飞奴笨拙的安慰。他倒不是对禾晏有多同情,不过是听说昨夜夜宴之时,禾晏不仅出声提醒肖珏,还亲自帮肖珏对付刺客,一码事归一码事。这少年虽然身份可疑,但在目前为止,也没害肖珏。

「舅舅不在吗?」禾晏问。

「少爷出去了。」

禾晏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将布条覆上眼睛。

飞奴诧异:「你怎么又戴上了?」草药已经用过一日,不顶用了。今日禾晏也没叫眼睛疼,这布条便没了作用,戴上反而不适。

「还是戴上吧,提醒旁人我现在看不见。」禾晏笑了笑,「对一个瞎子,人们总要宽容些。我避不开旁人,旁人可以避开我,不是吗?」

蒙着布条与不蒙布条,显然前者更像个瞎子。飞奴心中一震,似乎有什么从脑中闪过,快的抓不住,片刻后,他没说什么,只道:「先去用饭吧。」

禾晏点了点头。

肖珏不在,飞奴与禾晏梳洗后,就坐在屋里吃东西。东西也是飞奴提前买好的,禾晏不要飞奴来帮忙,吃的很慢,但动作还算稳,没有将汤羹撒在外面。孙祥福叫来的婢子全都撤下去了——有了肖珏的前车之鉴,这里的婢子,禾晏一个也不敢相信。

刚刚吃完,飞奴将桌上的残羹剩菜叫人收走,禾晏才一个人坐着没一刻,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脚步声很轻,若不是她耳力过人,寻常人也难以听见,幷非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肖珏自不必如此,飞奴刚刚离开,禾晏心中已经有数,才道是谁,面上却不显,仍然安静坐着,像是在发呆。

那脚步声落到跟前,像是在细细端详她,禾晏眼睛蒙着布条,动也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来人似是没有找到什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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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突然开口:「程小公子。」

「啊呀!」禾晏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胡乱的站起来,脚磕到桌子腿,痛得叫了一声,有人来扶她,道:「没事吧?」

禾晏张开手乱抓一气,道:「是谁?」

他抓到一个人的衣角,那人好声好气的安慰她:「我是袁宝镇,不是歹人,小公子放心罢。」

禾晏这才安静下来,鬆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开口:「原来是袁御史,我还以为是那些刺客又来了,吓死我了!您进来怎么也不出声?」

「对不住对不住,没想到将小公子吓着了。」袁宝镇笑道:「我听闻小公子眼睛瞧不见,特意来看看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关切又心疼,脸上却无丝毫笑意,死死盯着禾晏的表情,似要看清楚禾晏究竟是真瞎还是假瞎。然而禾晏眼睛上覆着布条,什么都瞧不见。

瞧不见一个人的眼神,就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漏洞来。

他这头靠的极尽,寻常人或许不能意识到这一点,禾晏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抓着的人是丁一,袁宝镇贪生怕死,怕出意外,不会直接上前。但他的目光却如跗骨之蛆,让人难以忽略。

纵然如此,禾晏也丝毫不显,她像是有些苦恼,又有些少年特有的满不在乎,道:「是啊,现在看不见了,不过舅舅说会找到神医给我治好的,所以应当也只是暂时看不见。」

她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便几乎让人要相信了她确实看不见的事实。因为「神医」之说,本就带着一种宽慰敷衍之意,用来哄骗小孩子的。

袁宝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摇头嘆息道:「没想到这一趟,竟让小公子受了伤。索性没伤及性命,肖都督也无事。」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禾晏,不解的问:「只是小公子,昨夜夜宴之时,你怎么知道当时有刺客,不让都督喝那杯酒的呢?」

谁都不知道那杯酒有没有毒,因此,袁宝镇也问的很巧,丝毫不提酒,只说行刺。禾晏心中冷笑,这是试探她来了。她仰着头,像是不知道袁宝镇在哪个方向,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当时有刺客啊,我只是看见了有飞虫飞进舅舅的酒盏了。」

这个回答令丁一和袁宝镇都没想到,两人同时一楞,袁宝镇问:「飞虫?」

「不错,你们不知道,我舅舅这个人爱洁,」禾晏嘆了口气,「衣裳上沾了灰尘,立刻就要换新的,鞋子上沾了污泥,绝不会再穿二次,酒盏里有飞虫,他要是喝了,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我当时只是想提醒他别喝,换隻杯子,谁知道竟然有刺客,我也被吓了一跳,这谁能想得到?」

竟然是这个原因?袁宝镇有些将信将疑,当时程鲤素喊得凄厉焦急,听得人心里发紧,原来是这样?可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酒里有问题。

或许真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袁宝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谁能知道一盘好棋,竟然会毁在这里?他心里半是恼怒半是怀疑,再看程鲤素,只觉得这少年令人讨厌。

但「程鲤素」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讨厌,反而像是因为袁宝镇来这里看他显得格外亲近似的,笑道:「我听舅舅说,袁御史是从朔京来的?」

「不错。」

「那袁御史可认识飞鸿将军禾如非?」她问。

此话一出,屋中寂静一刻。离禾晏极近的丁一手按在腰间长刀之上,一瞬间,杀气扑面而来。

少年浑然未决,面上挂着笑意,向着袁宝镇的方向,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袁宝镇才盯着禾晏的脸,问:「小公子怎么会突然问起飞鸿将军?」

「世人不都说飞鸿将军与我舅舅是死对头,又身手功勋不相上下,我没见过飞鸿将军,既不知道他身手如何,也不知他长得怎样?袁御史既是从朔京来的,又是同朝为官,没准儿见过。我听说他从前戴面具,现在摘了面具,怎么样,他长得好看吗?」

面前的「程鲤素」声音轻快,幷不知道身侧的侍卫刚刚差点拔刀,问的问题也如那些调皮的京城少年一般,袁宝镇便送鬆了口气。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这少年发现了什么,几乎想要灭口了。

「我见过他,他生的……很英俊,不过,应当比不上肖都督。」袁宝镇笑着回答。

「不如我舅舅?」禾晏顿时失望,又很快道:「那,袁御史与飞鸿将军走得近么?若是走得近,日后等我回朔京,能不能为我引荐飞鸿将军。我也听过他许多事迹,想亲自瞧瞧是个怎样的人。」她小声道:「只是此事千万别被我舅舅知道了,我怕他罚我抄书。」

「小公子恐怕要失望了,」袁宝镇摇头道:「我与飞鸿将军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幷不相熟。若说引荐,不如让肖都督为小公子引荐更好。」

禾晏小声嘀咕,「我哪里敢让他为我引荐。」

她这般说着,袁宝镇看着她,突然道:「今日过来,原本是怕小公子因眼睛一事难过,不过眼下见到,倒是我多虑了,小公子看起来,幷没有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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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禾晏奇道:「袁御史何以这样说?我昨夜里可是哭了整整两个钟头,若不是舅舅駡我再不住嘴就将我扔出去,你现在都看不到我了。况且我后来也想明白了,我是谁啊,我可是右司直郎府上的少爷,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我舅舅是右军都督,只要有我舅舅,我眼睛定然不会一直看不见。我舅舅说神医能治,就一定会有神医将我眼睛治好!」

她这话里满满都是对肖珏的崇拜和信任,倒教袁宝镇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禾晏的话滴水不漏,暂且没找到什么破绽,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公子说得对,肖都督无所不能,一定能找到办法。看来是我狭隘了,」他笑着站起身,「如此,我也该走了。小公子如今身子不适,还是先去塌上躺着吧,」他四下里看了看,「这屋里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是我要他们都走的,」禾晏笑道:「昨夜发生了那种事,这府里的下人我是不敢用了。难道袁御史你敢用?你胆子可真大。」

袁宝镇笑道:「可你如今瞧不见,总要人伺候?」

「飞奴会伺候我,况且我能自己摸着过去。」她笑道:「袁御史放心吧,我自己能行。」

袁宝镇笑道:「小公子机灵,那我先离开了。」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但走到门外,复又折转回头,站在门口没有动了。

屋子里,丁一一步也没有挪动。

他们二人进来时,说话的一直是袁宝镇,丁一没有出声,禾晏很容易会以为,屋子里只有一个人。

袁宝镇站在门口,对丁一使了个眼色。

禾晏站起身来,颤巍巍的往屋里走。丁一就在她的面前,她能感觉得到,她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峨眉刺,是昨夜从映月手里收走的,她已经想好,若是丁一动手,她当如何避开,又如何将这把峨眉刺刺进他的心口。

少年眼睛蒙着布条,幷没有伸手去取,她扶着旁边的墻,慢慢的往屋子里走。大概屋里的人也怕她行动不便,会被东西绊脚,便将椅子什么的都收到一边,从桌前到塌上,一路什么都没有,只要扶着墻摸过去就行。

禾晏亦是如此。

她走到快要接近床的地方,丁一弯下腰,往她面前放了个板凳。

少年毫无所觉,一脚迈过去,「哐当」一声,脚步一绊,登时往前栽去。他栽的实在不巧,磕到了床衔,整个人惊叫一声,额头处立刻肿了一个包。他摔倒在地,半个身子扑在地上,手也擦破了皮,半晌没爬起来。

丁一对袁宝镇摇了摇头。

袁宝镇见状,转身往外走,丁一也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禾晏一个人。

禾晏捂着头唉哟唉哟的惨叫,无人看见,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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