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的宋馨尚不知晓一波暗涌的风雨已悄然向自己袭来,她坐在秋千架上,不明所以的看着一旁的问仇,冷声问:“喂,明天傍晚,你到底去不去啊?”
问仇斜倚在梨花树上,敛容反问,“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那副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说“我去不去,干你什么事?”
宋馨喉间一滞,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云姐姐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那个段行止并非纯良之辈,你若是去了,被他知道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问仇倏的抬头,目光灼灼。
宋馨实在是无力劝他了,而且听他说话这语气,好似他和段行止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不由得想起安离昇先前对她的提醒。
宋家和国公府素无往来,而段行止一见面却对她带着一种隐匿的敌意,难道,就是因为问仇?
思及此,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头顶静止不动的树叶,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问仇没有留意到宋馨的脸色,只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躁动的气息。
其实他也知道和云水瑶有来往,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当年一家满门被抄,只有当时身在长南山学武的他侥幸躲过一劫。
等收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听说爹娘的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上,他在那里找了整整十天十夜,腐朽的尸气将他浑身沾满恶臭,当时的他,也不过才十岁而已。
家中未出事时,爹曾来信说,他的小妹妹已经出生了,长得甚是好看,只是还没有取名字,一直在等他回去再取,可他赶回时,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也没了。
一个人平生所能经历的最痛苦之事,无异于至亲之人在一夕之间离世,这种痛苦,以前只有师兄能体会,而今他也真真切切的经历了。
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却又让人恨不得覆灭这天地,他多想冲进宫中,扬剑质问老皇帝,他们一家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偏偏不能,他太软弱,软弱到还不足以为家人报仇。
这么多年,他苦寻真相,为的就是给他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但越往深处查,却越心寒,先是皇后,之后又是他自以为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
师兄一直想拿国公府开刀,可他不同意,那兄弟情早被他扔下了,如今,他只是想要段行止一个说法而已。
他想问问段行止,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害死他全家,又和瑶儿订下婚约,段行止,到底是为了什么?
问仇想的心里烦闷,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倏尔直起身子往外走。
宋馨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打扰,皱皱眉,端起石桌上的茶淡淡抿了一口。
问仇方走到长街上,迎面一个小乞丐突然撞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便匆匆跑开了。
他微微敛神,打开看了一眼,深邃的眉眼之中倏尔闪过一抹幽暗,而后运功飞至安离昇的亭台水榭内。
“师哥,你看这个,云大人约我明日亥时见面。”
方一落地,他便将纸条拿给安离昇看。
安离昇随意扫了一眼,突然不屑的说:“既然他拿这件事引诱你见面,那你何不前去赴约,也好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