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其实多么愿意留下。
关押也好,囚禁也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天空阳光花草树木都好,她其实本就不贪恋这个世界,她贪恋的,本就只有那一个人。
可是那一天,直至最后,她都没有再碰上他一下。
她甚至没有去握一下那只能给她勇气的手。
因为勇气永远不可能比眷恋来得更多。
而她,已经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
——
那一天,拖着伤残的腿,安浔一步一瘸,离开那间禁锢的房间。
屋外是个套间,她走出去的时候,在灰暗的房间里缓缓顿住脚步。
昨夜她昏昏沉沉的来,什么都没看清,这一刻她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了,这里就是那间永远锁着门不能让她进入的房间。
安浔看到了她送给霍城的围巾,它静静悬挂在不远处,附近还有几样其他的礼物。
都她选给他的,他偶尔用,原来平时他放在这里。
她缓缓走过去,再看,就看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比如此刻她眼前的这个玻璃架子,里头放着的,是她第一次去霍家参加家宴时穿过的白色长裙。
那条裙子当时被扯坏了,她随手丢弃。
此刻它碎裂的针脚已经细细密密重新缝合了回去,静静悬挂在衣架上,闪动莹润珠光。
她还看到了他们第一次去山顶看日出,她吃饭用过的那个便当盒。
一层层,这里的东西越往深处去似越难以启齿,安浔看到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餐具,看过的电影,抱过的枕头;
还有,她丢掉的牙刷,喝光的饮料杯,吃剩的巧克力…
最后安浔缓缓在一个玻璃罩子前停下脚步。
眼前躺着的,她隐约记得,是那一夜他们第一次占有彼此时她床上铺着的床单…她送去干洗,结果再也没有送回来…
这是跟踪狂收集癖,安浔微微愕然。
她也终于知道她永远不被允许进入这间房间的理由。
只是此刻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伊始,这有关于很早很早以前,她曾经留给霍城的一把军刀。
那时他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那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很珍惜很珍惜结果却弄丢了,再也没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