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8节</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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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阗煦入殿叩拜,连问安之语都还没来得及说出,皇帝便一壁批着奏章一壁发了话:“朕知道大人为什么来的。纳吉不顺,朕不会册她为后。”
“陛下圣明。”叶阗煦心下一喜,俯身下拜,一字一顿地严肃道,“立后之事不可小觑,陛下理应谨慎。如此不吉的人,自是入不得宫的。”
皇帝轻轻“哦?”了一身,抬眼淡睇着他:“大人觉得她连宫也入不得么?”
叶阗煦心中惑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问,躬身道:“不知陛下觉得……”
“朕倒是觉得不封后便是了,毕竟纳妾选妃本也没有纳吉之事。”皇帝站起身,悠然踱着步子道,“所以朕刚封了她做正一品夫人,先住着长秋宫,过些日子再提册后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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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_解释一下“昏礼”的问题……这个真不是错别字,因为在黄昏行礼,所以本来就是叫“昏礼”,“婚礼”反倒是后来才有的……
因为最近看这方面的书比较多……于是强迫症地习惯于用“昏礼”了……
_(:3」∠)_为了弥补苏妤让两大世家争起来什么的……突然觉得苏妤简直是妖女祸国(虽然这两家本来也不睦吧)
☆、应付
贺兰子珩踏进霁颜宫时,苏妤便在殿门口施了礼,俯身一拜,道了声:“陛下大安。”
她每每这般行大礼的时候,贺兰子珩都有些不自在。旁的嫔妃平日里见他多半也不过是行个万福了事,偏她十次里有八|九次都是毫不懈怠的稽首大礼。
恭敬无比的大礼,却还是如霜淡漠的神色。
他伸手扶她,这次没给她躲避的机会,直接弯腰握上了她的手腕。苏妤低垂着首,又屈膝一福:“谢陛下。”
他没有松手,拉着她一并入了殿,晚膳已备好了。他落了座,苏妤犹自立在他身侧,低眉不言。
皇帝看了看她:“你……坐吧。”
“陛下。”苏妤微有一笑,却是从容不迫地回了一句,“臣妾戴罪之身,岂敢跟陛下同席。”
他神色一沉。
是,她的话没错。她是因为戕害皇裔而不能为后,这样的罪名从六宫嫔御到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她岂是仅仅被贬妻为妾,这两年来,她都还一直背负着罪名。
在外人眼里,皇帝留她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而她也清楚一直以来皇帝对她的厌恶,虽不知近来皇帝是个什么心思,但让她就这么和他同席用膳……她不敢冒这个险。
皇帝凝视着她没有半分笑容的面颊须臾,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又道了一遍:“坐。”
不由分说的口气。
苏妤轻一抬眼帘,却又很快放下。并没有落座,而是带着按捺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不解肃容静静道:“陛下,臣妾已形同弃妇。”
陛下又何必在臣妾身上费心思?
这半句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阿妤。”皇帝微有愠意地一声哑笑,“朕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防心这么重。”抬头对上那双冷意分明的明眸,看到她眼底满是倔强和不信任。
一时僵持,他沉吟了半晌,缓缓问她:“你觉得朕想干什么?”
问得苏妤一滞。她虽有她的猜测,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出来。皇帝站起身,抬手轻捏起她的下巴:“你听着,朕知道从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从今往后对你再无利用,再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现在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么?”
苏妤心中一震,很快又是五味杂陈的滋味。他说得是,她目下对外面一无所知还是拜他所赐。苏家如何、父亲有什么打算,她几乎半点也打听不到。她就像一只折了翅的莺雀,被他锁在笼子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他到底是图什么?
对不住?他怎么会这么想?
哑了一哑,她淡淡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从没有对不住臣妾的地方。”
她说着面上沁出一缕笑意,凄迷中又有几分诡魅。看着她这般的笑容,他立刻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便见她羽睫微颤,声音冷淡得毫无感情地告诉他:“臣妾害了陛下的孩子,是臣妾对不住陛下才是。”
这话从她口中亲口道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是他一直以来不肯信她、咬定了是她害了那孩子。当年她明明喊过冤,他却带着苏家的恨和对她的偏见半个字也不肯信她、甚至连听也不愿听。
如今,他愿意信她了,她却再不肯信他,宁可亲口认下当年的罪名。
这听似柔弱却半分不示弱的推拒。有那么一瞬的晃神,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苏妤是不是在他死后哭得撕心裂肺、然后一死了之的苏妤。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苏妤心下一松,低了低头说:“陛下……用膳吧。”
皇帝简直被她逼得哭笑不得,只觉非得跟她死扛到底不可,右手在她左肩上一按:“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也得给朕坐下。”
“……”到了这个份儿上,苏妤也难免有点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油盐不进了,怎么皇帝也油盐不进起来?
迟疑片刻,苏妤终是服了软,垂首朝他一福谢恩,敛身正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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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分外安静,谁也没再说话。皇帝不言就罢了,苏妤更是连眼都没怎么抬,第一筷子夹了个藕片到碗里,就再没动别的。
直到她慢慢把那片藕吃完,皇帝瞧了一瞧,默不作声地又夹了一片藕片搁到她碗中。
“陛下……”苏妤微有一怔,抬头看过去,皇帝却如全不知情似的继续吃自己的。
苏妤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