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他们在同一班飞机，同样转机去神农架。她与扶摇对视一眼，扶摇摇了摇头。其实扶摇看到了少年黑色的猫尾，不容易，黑猫成妖。现在的妖好像都是这样，规规矩矩的化作人形在这方土地生活多年，证件一应俱全，比人类的黑户来说是良好的“市民”。不过这样的应该还是少数，妖最不耐烦被束缚了，在人间行走的微乎其微。目前让江颜碰到的估计也就这一个。
看来去神农架讨机缘的事情不是传说。他们也不会伤人，所以扶摇并不担心，对于伏羲来说，这些妖的年龄对比起他，还都是小孩子，只要不去伤害江颜，任他们热闹热闹。世界法则对于妖自有束缚，一些大妖比如饕餮梼杌之流，早就隐藏多时，不知道是沉睡还是死去，应该不会凑这个热闹。尽管曾身为人类，兰陵王对于妖们有些不放心，但是他这些年看到的无不是辅助华夏国运的妖，也就没有那么多偏见了。
下了飞机各走各的，少年对于江颜可能有一点好奇，他又看了她一眼。一个普通人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少年的尾巴都没有藏好，当然也看不到江颜的特别之处，他们由不同的方向到了当地的村落。这几年神农架旅游发展的不错，酒店和旅店都有。在那里，扶摇看到了一些平时难见的生灵。
第61章 .古言：狐族讨封
在江颜的眼里, 他们都是普通人类, 在他们的眼里, 江颜同样是个有点好看的普通人。殊途同归。她和少年走的是两个方向, 还是在村落里汇合，瞧见彼此的时候有一点小小的讶异。本来做好了住当地原住民家里的准备, 但是酒店装修的也十分有特色, 江颜也不欲多麻烦别人，于是背着包裹选择了酒店。
来到这里已经是下午, 晚上不好乱走，她只是简单的逛一逛。这个地方也有叫卖一些好玩的东西, 有不知名却好吃的果子，烤的家养的鸡, 手工编织的很有当地民族特色的东西。这个地方聚集着一些少数民族，他们的特色服饰、首饰等等，都会拿出来售卖, 冲着外地的游客。他们虽然很多人也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 但是看到江颜穿着汉服还是有一点惊讶的。
当夜色笼罩了这里，酒店的人也会提醒他们不要到处走, 出门的话带上手电，不要走远，如果无聊，可以在村子里溜达溜达。神农架作为一个未完全开发的原生态地带, 除了眼前的村子有些灯光之外, 远处一片漆黑, 给这个地方添加了几丝神秘，但是也同时有一些危机感。人对黑暗总是莫名的有些恐惧。江颜也没有乱走，她在屋子里，趴在床边，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
对于很多妖灵来说，夜晚才是他们一天的开始，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脱掉本身的束缚，在此间世界活跃起来。也会有人看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这就造就了神农架的一些故事和传言。“他们都走了。”伏羲告诉她。如果此时有酒店的人去敲这些新房客的门，会发现他们都不在，因为他们入山了。神农架这几天的月亮都会很圆，哪怕他们没有找到那枚青色的果子，拜月依旧会有不小的收获。
来这里寻机缘的多半都是妖族的幼崽，修不成人身。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这个规矩对于此间世界的压制是很大的。天选之子立下的规矩多数是被天道所认可的，在重压之下，这个世界不但对神明有所限制，对于妖怪也有诸多束缚。不过还好华夏以人文本的信念很重，妖也好神也罢，他们的力量始终起得是辅佐的作用。如果不加以限制，这些能力凌驾于法则上的生灵也会带来灾难。
“你看他们是人类，其实不过是幻术。好一点儿的是那位黑猫少年，只要褪去尾巴就能修成人身。还有一些是幻术看上去是人，被毛戴角的，种族特性都藏不起来。”有修为的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样的妖一般也很少行走于人前，虽然是“末法时代”，但他们对于人类有本能的敬畏之心，世间法则也不允许。
扶摇攒簇她，“出去走走，天色还早。”为了不作死，江颜决定，就在酒店周围溜达溜达，也不知道扶摇让她出来看什么。这里空气十分新鲜，空气中混着草木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和炎帝神农氏有关，这里的植被十分葱浓，即便还是晚春，这里的植物长势仿佛盛夏。“月亮是真的很大啊。”她望着天空，感觉四周都模糊起来，眼中就剩下那轮巨大的月。所有的星光都暗淡下来，人造卫星的光也被月华遮盖。
“月神喜欢你。”伏羲笑着。太阳和月亮亘古不变，他们所驻守的神明与力量也是一样，不曾沉睡，千年万年俯瞰这大地。月华的力量对于人来说并不大，可是得到一位神明的好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月主阴，月华的力量有助于万物生灵修行，所以月神喜欢她，她就更容易获得妖族的好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这就跟娲皇赐予她的亲和一样，不一定动物都会对她痴迷，但是对她好感要多很多，食肉动物也能克制本性不去伤害她。
怪不得扶摇让她出来，这是要接受月华的洗礼。她背着琴，如此良辰美景，很想弹奏一曲。这里算得上空旷，但是就在酒店周遭，这里弹琴不会打搅别人，也没什么危险。“如果再有一杯酒，我感觉就回到了我的时代。”伏羲感慨着。徒弟弹琴弹得好，师父当然颜面有光，月亮中有一道浮影，对着伏羲遥遥一拜。江颜专心抚琴，没有看到。
即使神农架这几晚月亮都会非常巨大，但从不同地方不同角度看，还是有一定差异。月神喜欢江颜，所以她面前的这尊月亮看上去比其他角度更加大一些，月华更浓。兰陵王看着，远远有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朝着他们跑过来，他刚要提醒江颜，扶摇拉住他的手，伏羲摇摇头。讨封。
传说妖要修炼成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按部就班，修行做好事不沾荤腥度雷劫，但是稍有差错就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于是就有了第二种方法，找人类讨封。传说人类是娲皇陛下亲手捏造出来的，让泥人活，需要娲皇的一口仙气。所以初代的人都有神性，世代相传神性渐泯，但终归还是万物灵长。所以他们会挑一天，向人类讨封。
比如，蛇若想飞升化作龙，也会找一个有缘人，在雷雨天问“雷雨这么大，你说会不会有蛇化作龙呢？”如果有缘人说，“会有吧。”他就会脱了蛇的本壳成了龙。如果说其他的，那么它的修为就要功亏一篑了。其他的动物比如狐狸或者黄鼠狼也会有向人讨封的情况。虽然向人讨封会有一定的危险，比如人类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受到惊吓谩骂或者当做开玩笑，修为都会功亏一篑，但是也有可能会遇到信的，人好的人。总比遭雷劈好那么点，先不说雷劫建国后越发厉害了，对于雷、火这一类动物本能都是怕的。
讨封之前，被讨封的人类是不能够先知道的，不然他的话就没有了作用。这也是扶摇和伏羲不让兰陵王提醒的缘故。一曲终了，江颜感觉自己上下通透。她不知道，在抚琴的时候，一缕月华撒入了她的身体，这是来自月神的恩赐，谢她弹琴为月神解闷。
出来太久了，江颜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收起琴回去。一抬头，吓她一跳。一只大狐狸，很大的狐狸，得有差不多半人高。为什么这样说呢，狐狸是站着的。月亮下的狐狸影子被拉得格外长，它对着月亮拜了拜，然后回身看她，一步一步走来，走的极为稳当。江颜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只听到伏羲低沉的声音，“别怕。”还带着笑意。那就是没什么危险了。她接触的怪事不算少，不过这么灵异的还真的是头一回。狐狸冲她也拜了三拜，“你看我像什么？”这就是讨封了。
像什么？江颜有点愣住了，像什么，“你像个人儿似的。”她这算得上吐槽了，但是就这一句，已经够了。像个人。狐狸也被这句话惊到，它楞在原地，它只是来碰一碰运气的！月光照在它身上，身形渐渐拉长，脸上身上的毛发开始退却，爪子化为手脚。一个红衣少年。耳朵尾巴隐去，一个完整的人身。
妖长得可能都很不错，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正是好年纪。琥珀色的大眼睛睁得溜圆，小嘴还长着，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缓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和手，开心的蹦了起来。“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妖化为人可能要经过千百年苦熬，要渡劫要讨封，极为不易。而做一个人生来其实就有了很多很多生灵所羡慕的东西，却往往并不珍惜。江颜极为感慨，她抱着琴站起来，“不客气。回去吧，已经太晚了。”她冲着少年挥挥手，走回酒店。
这个少年好像和她是同一天入住的，她当时还在想，这么好看的孩子，家长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旅行。怪不得放心呢，遇到坏人也不知道谁吃亏多一些。“它来的时候其实是一只狐狸。”讨了封，扶摇就能告诉她了。这样的小生灵能帮一把则帮一把，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算得上邻居了。江颜到没有什么芥蒂，“我就说。是不是那些好看的都不是人类啊？”她得到了伏羲肯定的答案。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起，有人敲她房门。是昨天的小少年，他端着盘子，里面是很丰盛的早餐，孩子很害羞，把盘子塞她手里，吧嗒吧嗒的跑远了。这是传说中狐族的报恩吗？江颜觉得很有趣，又有点小感动。有的时候动物才更长情，她听说过猫的报恩，虽然每天都是抓一些老鼠、鸟之类的扔到恩人家门口，但对于它来说，那大概是它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有的时候人会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说法，但是动物永远不会，你给它一口吃的，对它的好它都会记得，会想办法报答。也可能是动物单纯，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吧。她吃了早餐，把盘子送回酒店的饭厅。她看到小少年和几个长得也极为艳丽帅气的人坐在一起，抬头看到江颜还害羞的笑了笑。来神农架第一个夜晚，就有了一段奇遇，她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时光。
第62章 .古言：林间奇遇
狐狸少年一桌的还有江颜飞机上一起的猫尾少年。“莫离, 她就是你讨封的人啊。”江颜没有注意到他, 他却注意到了江颜, 凑过去低声问狐狸少年莫离。小孩子不常接触外人, 性格有点小害羞，点点头, 耳尖儿都是红的, “她在月下弹琴，我就跑过去试一试运气。”月神喜欢的人都是好人, 这是老一辈的教导，他没有想到真的能成功讨封。
“怎么了么石偌？”莫离看他神色莫名, “是哪里不对吗？”黑猫就摇了摇头，或许是他看错了, 要么就是修为不够，这个人类似乎有点不同，但他看不出来。“没事, 既然是你的恩人, 要找机会好好报答她。”石偌比莫离修为高很多，两家住的又近, 这次相遇他也有照看的意思，小孩子总是容易被骗，没想到他先得了机缘，脱离本壳。
在进入景区前, 扶摇给了江颜一样东西。一条红色绳子编织的手链, 阳光下能看到夹杂其中的金丝银线, 仔细闻还有稻谷的香气。“月神编织的手链，炎帝给你的礼物。”伏羲看了几眼，“这是他自己亲手培育的灵谷结出果实酿了酒中浸泡过的红绳，日夜悬挂与月宫与太阳宫梁上，曾受万民祈求。好东西，收着吧。”这条手链能保佑她百病不侵，邪灵退避。伏羲将手链拿过来，拽下她一根头发，将手链拆开又就着头发编织完整，替她带上，这样除了伏羲和江颜本人，没有人能解下来。
江颜他们这些散客，也是跟着一些旅游团一起的，不过就是分开玩。景区旅游差不多千篇一律，很多“散客”目的并不在看风景，所以基本上进入香溪源附近，他们就各自散开了。神农架的世界一分为二，人类与妖灵互不干预。并非旅游旺季，来这里的人也不多，零星几个，山禽走兽并不担心人类会看到他们，风一般的游走，寻找一年一度神农留下的恩赐。
江颜被月华洗礼，身负月神亲手编织的手链，在这片已经被更改磁场的地方，她眼里的世界与妖灵无二。也不欲与他们争夺机缘，她旅行的目的是为了谱曲，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这里湿气有点重，还好她的琴并不是普通木质，到不担心。坐在深山中，面对的是一个瀑布。水流飞溅，山中起了雾，恍然以为到了仙境。
她不知要谱什么曲，就先弹奏几首她尚算熟悉的先找一找感觉。琴音起，在山间回荡，余韵悠长有回响。
琴声对于人来说是陶冶情操，对于开了灵智的动物来说，颇有进益了。传闻古琴是启智的乐器，由神而造，受人间帝王圣贤加持。而江颜这一张，有器灵，千年前为帝王贺，昨夜为月神演奏过，在妖灵的耳中，她不只是弹奏这么简单。月华的温润力量会化进琴音里，散播出去。加上她带着的手链受神农五谷浸过，为日精月华所载，更给了一定加持。
离她近的妖便寻琴音来，就地坐着听她弹琴。黑猫拽着狐狸，看到江颜并不意外，心里想着她果然不是普通人。江颜专注琴音，没有顾得上这些凑过来的生灵，他们本就是妖，来的算是悄无声息。弹了两曲，有了点灵感，她就停下来，开始谱曲。偶尔拨弄琴弦几下，写写画画的。有不耐烦的就又跑走去寻找青果去了，也有好奇的妖，踟蹰半天，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弹了？”
江颜还被唬了一跳，什么时候这里多出人来了，她都没听到脚步声。“我在谱曲。”江颜看着说话的那位，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的样子，雾气中显现一条锦鲤，看来是鲤鱼成精。她对于“谱曲”似乎有点兴趣，又不太好意思打扰江颜，于是干脆蹲坐在那里，时不时看她几眼。莫离看她旁边蹲了个妖，就更不好意思凑过去了，小失落的趴在石桥的栏杆那里看着她的背影。霜白色绣着暗纹的高腰襦裙，她端坐水雾中恍若神仙，莫离只能感叹，人不愧是作为最接近于神的生灵。
“不找青果了？”石诺问他。他就摇摇头，“我已经得了最大的机缘了。你不用守着我，别错过了青果了。”莫离有点不好意思，“已经很感谢你能照顾我，我总要学着长大的。快去吧。”说着，他推了推石偌，黑猫少年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天色暗下来我就回来找你。”妖族的力量有两个时间会在此间世界最薄弱，一个是天将亮未亮的黎明前，一个是天将黑未黑黄昏后。所以他们一般是天黑出门，天亮前回来。或者天亮后出门，天黑前回来。这也是世界规则的限制。
渐渐地，周围的妖看她不再弹曲子，就一个个走光了。谱曲是枯燥的事情，很是熬人，锦鲤姑娘的好奇心不足以支撑整个漫长过程，一步三回头也走掉了，只有小狐狸还在，他看着周围的妖都走光了，就奓着胆子靠近江颜，江颜抬头看他，他就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兮兮的笑来，穿着红色的衣服看着十分喜庆。
这孩子根本无法和狡黠的狐狸连在一起想，一点儿不像，莫不是被卖了也要倒着数钱的主儿。“坐吧，饿不饿？”她很喜欢小孩子，一直也想有个弟弟妹妹的，前世才会对刘芷那么好，是真心的喜欢。眼前虽然知道是只小狐狸，但少年讨喜又有灵智，她便平等的对待，“我饿了，正好一道吃吧，好吗？”她包起来琴，打开包裹，早上买的一些吃的，有饭团还有火腿煎蛋，一顿简餐。莫离有点不好意思，应该是他报恩的，结果到恩人这里蹭吃蹭喝，真不好意思。江颜和他就着水洗洗手，坐在那里分着饭团子。
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来了一只胖乎乎的松鼠，大尾巴，褐色的皮毛，它也不怕江颜，估计是被食物吸引过来的。江颜看着手里最后一个饭团，嗯，是核桃仁和开心果碎混着肉松捏起来的，在给它和自己吃掉之间，还是选择了投喂松鼠。于是江颜把饭团放到离它近的地方，收回手。它伸伸爪子，缩一缩，然后伸出来爪子团起一点饭团吧唧吧唧吃干净，然后又去勾。反复几次，终于吃了个干净。吃完了饭团，它用爪子蹭了蹭脸，慢悠悠的走到江颜身边，凑过去闻了闻江颜，江颜就摸了摸它的脑袋，毛茸茸的。
松鼠跑走了，狐狸有点遗憾，他也想要摸一摸毛茸茸的！
他是个没有捕猎经验的幼狐，所以也没有很欠儿的撩拨松鼠，傻乎乎的看着江颜喂松鼠，一脸满足。莫家也是狐狸大家族了，生活在青丘。他是火狐的后代。九尾一族最高修为的是白狐一族，又称天狐，生而能化人身，口吐人言。再者是青狐族，五十年化人，三百年化美人，五百年修成人身。这两族都是不必讨封的族群，他们只有真的有了人身，才算踏入修行，每每修为上涨跨越瓶颈才会有雷劫。火狐虽也不弱，但是毕竟没有什么根基，火狐一族幻术了得，生来有灵智。但跟其他动物一样，若想化人身，需要讨封，或者渡劫。
黑猫比他年岁大一些，所以出了门是莫家父母拜托他代为照看的。两个人关系又好，莫离父母才放心一些。动物总是比人单纯很多的。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这一次只是想叫小孩儿见见世面，碰得到机缘最好，碰不到也不要紧的。
等黑猫回来，看到的是吃饱喝足的一人一狐，如果莫离现在没有完全脱离本壳，黑猫保证能看到他快摇断的大尾巴！他蹲在那里美滋滋的看着江颜谱曲，偶尔还问他好不好听，十分和谐了。
所以他火急火燎的奔回来是为了什么！石偌面瘫脸的盯着他们，看了足足五分钟，那个小蠢货还是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待会儿你恩人把你论斤卖了你估计会更高兴吧！虽然这样想着，石偌还是要把莫离拎走。过一会儿他们的力量就要减弱了，他还可能维持不住人身。江颜跟他们一起下山，身上被水雾打湿了，也要回去换件衣服。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呆在这里不安全，走回去也要一大段时间呢。
“你知道他是什么，都不怕的吗？”石偌见四处无人，突然问她。莫离都有点紧张，知道是一回事，他这样突然说出来，莫离很怕江颜多想。“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是伤害我我昨晚就死了。”江颜倒是看得很开，“有时候人心反倒更可怕些。所以只要善良，是什么有关系吗？”她更愿意相信世界上光明的一面，黑暗会有，但是如果总害怕黑暗，那是把自己埋在阴影中。她没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因为经历的事情够多，看过的人心也多。有的人真的说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比如王都尉。
虽然这种说法听过很多，但是这么做的人类还真的有点少，目前石偌就碰到这么一个大胆的。和他们交换了微信。走着走着，太阳西移，逢魔时刻，石偌维持不住幻像了，变做一只黑猫。一直很特别的黑猫，周身都是漆黑的，唯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像是穿了袜子。这个品相叫乌云盖雪，看起来十分帅气了。
但是再帅气也进不去度假村的酒店啊。江颜把琴卸下来，示意他钻到里面，她背着进去。这个时候妖灵的力量最薄弱，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能恢复。莫离讨了封，有了人身，所以他不用靠幻术维持，能正大光明的行走此间世界。因为江颜知道了石偌是黑猫，所以讨封不再起作用，她不能为石偌封人身了。如果他想修成人身，要么找另一个人类在满月下讨封，要么度雷劫，要么找到这一年一度的机缘。都很难。
好在他自己也不是很纠结这件事，表示一切随缘。
月下抚琴她似乎更有灵感，于是晚上吃了饭，她就抱着琴，在月下继续弹琴，也算练习了。她刚把琴放到腿上，就看到月亮下有个黑影，跑的很快，一跃一跳，几息之间跳过高网，跳进度假村。在月亮的照耀下，这一道黑影十分可爱。它跳到江颜的琴前面，是一只肥的可爱的松鼠。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喂过的那只。江颜凑过去，它就跳到了琴上，两只爪子往前一递，一枚李子大小的果子，青色的外皮，看起来却不酸涩，反而散发着香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