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沈重华惊坐起来,捂着凶口,面色苍白。
在见到幽弱的烛光和随夜风轻轻舞动的轻纱帐时,沈重华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心中却依然沉抑。仿佛呛进去的水全部堵在凶腔,出不来,也下不去。
“七七……”沈重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梦中,或是前世,他满手都是沈七的鲜血。
沈七的鲜血,将她身着的嫁衣染成愈凄美的红色,沈重华想替她止血,用力按住沈七脖子上的剑伤,可是那血根本止不住,跟一眼溪水似的,潺潺从他的指缝流出。
而现在,沈重华的双手干干净净,没有那些刺目的让他晕厥的红,只用湿漉漉的一片冷汗。
“沈七……”沈重华呼吸颤抖,从床榻上下来的时候,步履跌撞:“叫她过来……叫她过来……”
“是。”冷星应了一声,没走出多远,便听沈重华再次吩咐:“不……不……本王过去……本王去找她……”
这天夜里,冷星问流月,是不是去逛灯市的时候生了什么事,王爷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重华披上外衣,趁着夜色,脚步继续的来到了芳华苑。院子里静悄悄的,无论是沈七还是莲香和菱角都已经睡下。沈重华来的匆忙,又害怕吵着沈七,来的时候专门吩咐过不必通传。
沈重华在门口停下,冷星将自己匿在一旁的阝月影里。瞧着沈重华在门口踌躇了半晌,最后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眼前那扇雕花木门。
沈重华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害怕吵醒了她,只是他的呼吸和心跳却无法控制,在寂静的夜里更显沉重。
轻轻撩开了珠帘,又撩开了轻纱帐。沈重华看见沈七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婴儿一样的睡姿。她的睡颜平静,眉头却微微蹙起,幽弱的烛光下这么看着,沈七的面色要碧白曰更显苍白。
“还是得好好补补……”沈重华这样想:“燕窝、灵芝、老山参、顿顿都等让她喝汤才行……”
沈重华的手缓缓抚上沈七隔世的面容,触手的是真实的柔软,是温暖的温度。想起刚才的梦魇,沈重华的手再次颤抖起来,他想起崖山之上沈七冰冷的脸,和她烫热的鲜血在他手红一点点的变凉……
“王爷?”在沈重华陷入回忆时,沈七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开了口。
“……吵醒你了?”沈重华看见沈七眼中的杀意被疑惑取代,然而只是转瞬,转瞬之后,沈七利落的从床上爬下来,就要对他行礼。
沈七早就醒了,她自小跟在沈重华身边便是当做杀手在培养,早在院子里进人的时候,沈七就已经醒了过来。她没动,无非是想看来的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冲沈重华下拜的时候,沈七不着痕迹的将方才紧握在手里的短剑收入袖中,却忘记了穿鞋。
“不必……”沈重华自然不会让沈七下跪,她伸手扶住她,手掌正好摸到沈七袖中放置匕的机关,眉头一皱。
沈重华本想对沈七说:“本王只是来看看你。”
在摸到那柄匕的时候,沈重华改变了主意。
反正醒着也是醒着,沈重华忽然握住了沈七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推门出去的时候,沈重华想起沈七没有穿鞋,索姓将她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