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让吉祥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出来,交给明月。“王府不能留你,拿着钱出去维持生计,从此再不许进王府半步。”
“蓝妃……”明月压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被问罪是一定的,她都估摸着自己可能会被无声无息的除掉,怎么也料不到还能得到银子。“奴婢谢谢蓝妃!奴婢多谢您了,您真是宽宏大量,您……”
“且别忙。”如瑾挥挥手,“走之前先把你做过的事交待清楚,否则银子是拿不到的。”
吴竹春命人带她下去,冷冷道:“别想着隐瞒,咱们能查到你跟谁勾结,其他事没有查不到的。若存着侥幸不肯实说,惹恼了我,我可没有主子那般好心,失手对你做些什么也难免。”
明月打了一个冷战,面色挣扎地被拖了出去。
紫樱对明月的供述嗤之以鼻,“三姑娘,蓝妃,你想处置我何必绕弯子,当日污我盗窃,现在污我买通人害你,是想把我置于死地么?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王府侧妃要收拾首辅内宅的侍婢,总得给个理由。”
昔日闷头做事的侍婢变得伶牙俐齿,言语尖刻,让如瑾想起以前。前世的紫樱也发生了变化,但不是这么锋利的,而是有些像那时候的云选侍,温柔小意之中暗藏心思。
不能不承认,这一世的紫樱变成现在的样子,和如瑾将她赶出蓝府关系甚大。但如瑾并没有将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将紫樱逼到这种田地。
面对相同的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倘若易地而处,如瑾试着把自己搁在紫樱的位置做推演,最后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选择去贝府。若自己是被主家无缘无故赶走的下人,应该会想办法谋生,而不是利用身体甚至作践身体去换取富贵。
“紫樱……”
“别叫我那个名字了,我早已不是你的奴婢。”
如瑾从善如流:“花氏,当初蓝府将你赶走,现在你又回头算计我,两边扯平,咱们谁都不要怨谁。贝成泰不会有好下场,你在贝府日久,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可以给一些银子让你自去远走,也可以送你回贝府,你自己选。这是我和你最后的接触,以后若你再起坏心,就没机会到我跟前说话了。”
“好大的恩情啊。”紫樱高高挑起眉毛,“不计较,还给我银子,还和我扯平?可你扯得平吗,若没有你和你娘当初害我撵我,哪有后来的所有事?你是源头,却谈什么扯平!”
“竹春,带她去吧。”如瑾不想再多说了。和这个婢女她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紫樱变了心,她不可能再知道,就像不可能知道蓝家是因为什么而覆灭了一样。
但是一个人的心性是很难改变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紫樱这样的心性,无论再重新过几辈子,如瑾和她都不可能成为关系和谐的主仆。
吉祥扶了如瑾回房歇息,仍旧有些疑惑,“主子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紫樱在明月进王府之前就嘱咐明月做事,说起来却也没什么章程,只让见机行事,期间两人又没什么联系,她怎么就能肯定明月会照她的意思办呢?白白给出那么多银子去,希望却渺茫,她……到底图什么,害您于她根本没有好处,会不会查错了……”
“于她无利,希望还渺茫,她却愿意白花花的银子扔出去,可见她有多恨我,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如瑾在宫里的经历告诉她,女人恨起来有多可怕。
吴竹春领着的办事的都是精锐,刺探本事十分强悍,怎会在这种简单的小事上弄错呢。吉祥不知道,如瑾却深知。
待吴竹春安排人送了紫樱出府,回来禀报说:“她选择了拿银子走人,没回贝府,咱们的人会一路送她出京。”如瑾点点头。
吴竹春道:“紫樱此人心性不好,又记仇,其实奴婢觉得除掉她最好。”
“竹春,你还记得端午节那回么?宫墙之外左彪营尸山血海,那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人命有多不值钱,又有多珍贵。你为王爷做事,生平手底下想必有些人命。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要谋至尊之位,手上有血是难免的,不沾别人的血,自己的血就要泼出去了,这种事咱们谁都阻止不了。该动手时,不但不能眨眼犹豫,还得心坚手稳、当机立断,可若不是必须的、迫不得已的,咱们动手之前,总要掂量掂量,知道人命可贵才行。”
吴竹春若有所思,半晌行礼道:“奴婢受教。这次那紫樱并没有对主子造成实质伤害,主子又顾念旧情,所以肯放她。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底下人绝不会阳奉阴违自作主张,您说放人,咱们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如瑾没有解释其实早已没什么所谓“旧情”了,只道:“你若是关亭崔吉那等专门做护卫做杀手的,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免得扰了你的心境,危急关头做错判断。可你在我身边,除了动刀枪还要管人管事,行动之前多想一些没有坏处。”
“奴婢明白。”
吉祥端了茶进来,主仆两个就终止了这个话题。关于长平王府暗中的经营如瑾并不想让吉祥了解太多,对于蓝家的人,如瑾希望她们都能过普通人的安逸生活。吉祥婚期将近,如瑾特别想看着她欢欢喜喜穿着嫁衣上轿。
还有碧桃和青苹,如瑾也盼着她们出嫁的那一天。而紫樱,从这日起,如瑾就将之从脑海里扫除了。她不会再回忆往日,更不会再沉溺于前世的怨恨,她想一点一滴的结束和前世的关联,认认真真、高高兴兴地走好今生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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