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愕然之余却也欣然接受对方示好,站起来朝熙和府邸的方向微微施礼,“多谢长公主。”没有推辞菲薄,说什么当不起之类的话。
嬷嬷笑着客套了几句,领着熙和的长媳走了。
后来和长平王说起此事,长平王笑道:“熙和姑母心里有数,从不做没谱的事。”
如瑾只以为熙和是为自家子孙铺路,一时没在意。初三日长平王领着群臣祭天,熙和真得带着几个老姐妹去太庙告慰祖宗,回来就按照当日说的,以长公主的身份联名上表陈情,附议立如瑾为后。
这直接将腊月里的热闹又勾了起来。
眼看着朝廷上下要开衙办事了,关于立后的讨论便由此拿到了明面上,又是一番闹腾。
有几个御史受了安国公府所托,写折子提议重新查证安国公府当日的罪名,并给王妃张氏平冤昭雪,莫让小人一手遮天。
小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过了初五,恢复早朝的第一天,阁臣们就将立后事拎出来说。
长平王言道:“本王尚未登基,你们倒着急立后。现而今四海未靖,战事未平,满朝上下不在意立国安邦之事,反在本王的后院留意。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当下发作,将言辞最激烈的几个折子扔下去,把写折子的下了诏狱。
有言官上书分辩,提醒不能让臣属“因言获罪”云云,否则堵塞言路,国将不国。长平王当即将这人也下了狱,冷笑:“若觉得本王是分不清忠奸良莠的昏聩人,直接上表请本王让贤便是,你们不能因言获罪,倒可以肆无忌惮胡言乱语了?有本王在一天,大言误国之事,就绝不可能发生。”
此番,满朝上下似乎才想起来,这位王爷不是什么善茬。
当日在先帝寝宫前就敢杖杀阁臣的,现在掌了大权,更是想收拾谁就能收拾谁。
谁愿意触霉头?
当即有人退缩,到通政司去贿赂改折子。
到了蔺国公那边的胜利传遍朝野,安阳侯几人又率先上表请长平王登基,将立后的事也再次重提。这下附议的人多了,京中重臣和封疆大吏纷纷有书递上,一片颂扬之声。
长平王对此却并不是太高兴。
如瑾劝他:“你刚准备继位,朝局未稳,底下人心里也都不踏实,说话做事就难免失衡。待日后各方面都稳定了,大家也习惯了你的做事风格,慢慢地才敢放开手脚。现在应声虫多一些有什么关系,总比都是唱反调的好。趁着他们心中畏惧,你倒可以大刀阔斧做几件事。”
长平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方面要压着言官稳定局势,一方面又希望臣属在大事上各抒己见言之有物,本身就是矛盾,也唯有一点一点慢慢来了。遂调整了情绪,按部就班地做事。
如瑾这边却动用了崔吉初初搭建起来的人手,分配给他们第一件事。
就是彻底打压安国公府。
她打定主意要做皇后,风声放出去,就不许有人跳出来阻拦。安国公府当日被长平王打击得几乎一败涂地,不过保留了人命和爵位而已,却还不死心,到现在还想趁着新帝登基捞一笔好处,想拿张六娘的正室地位做筹码,简直痴心妄想。
他们未必是真要皇后之位,或许更自知要了也没好处,不过是借机换点油水,不甘心沉沦下去罢了。
但这也不行。
杀鸡儆猴,就拿张家开刀。
“不是有言官上书要重新彻查当日之事么?那么重新查便是。只这次,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如瑾吩咐下去,崔吉带人做事去了。
他是杀手出身,官面上不熟,该怎么取证,怎么让对方有苦说不出,这些弯弯绕绕要靠宦海里混过多年的人来做。
如瑾用的是江五小姐的父亲,京兆府老官江汶。
这位是再好不过的人手,一用才知,真是一肚子层出不穷的阴人手段,直让如瑾怀疑江五不是他亲生,父女两个真是天差地别的性子。
结果正月还没过完,大理寺重查安国公府旧案,不但没翻案,反而又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罪状,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直接议定夺爵抄家。
此举一出,反对如瑾为后的奏书一封也没了。
先前涉足其中的官吏,纷纷想办法抽身。
江汶私下传信禀报进展,笑言那些人就是“一身贱骨头”,鞭子不抽到身上,总想折腾着闹,挨了打吃了苦头才能老实。
这话说得粗鄙,可细想起来,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如瑾不由失笑。
可见有些事做起来,一味退让是不行的,强硬一点,反而让人心生忌惮不敢妄动。
经此一事,她仔细琢磨底下人手的配置,想将江汶收为己用。但这员老吏浸淫宦海多年,油滑有余,可用却不能尽信。她想起刘家。
表伯父刘衡海心有成算,底下长子刘景枫心思也细密,又要走文官的路子,以后也许会是助力。产业这边有彭进财和吉祥,生意可以尽可能往大扩,倒是不愁。崔吉那里拉起来的人手是顶尖的,非常好用,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只是这些都需要长久经营,一时急不来。
而眼前就要面对的,是越来越近的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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