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到宫中时,楼贵妃已换了春裳,正在群玉殿旁边的小花园里浇花,见她来了,笑道:“待我浇完这几株,里间苏嬷嬷制了百花糕,你尝尝。不喜欢的话,有软泥香芋糕。”
她一边浇花,一边沉笑道:“入宫早,定没用什么,还温了两蛊粥,先用了膳食吧。”
这般语气,太过随意,好像她下学而归,钱氏一边忙,一边让她去吃点心一般。
楼画语也不好拒绝,随苏嬷嬷退了出来,外殿桌上已然摆好了吃食,两蛊粥有甜有咸,有楼贵妃说的两种点心,以及四色早点,还有腌好的鹅脯和两味小菜。
不过是才用了半碗粥,楼贵妃就进来了,将手在旁边洗过,坐在她旁边道:“如何?昨日三郎问及你可喜欢这软泥香芋糕,还特意找苏嬷嬷抄了制法,说是先让府中厨子先学着些。”
这为何让府中厨子学,自是为了讨好楼画语。
楼画语听着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楼贵妃却低低的笑了笑,沉声道:“陛下有意封大皇子为秦王,过两日就该下旨了。”
“这是好事啊。”楼画语拿帕子擦了擦嘴,轻笑道:“用一个秦王之位,换取怀庆,也不亏。”
“和你说话,总是这般轻松。”楼贵妃笑着给她夹了块蒸乳,脸色却有些发沉:“郑太师有意让宁国公府二房的程顺前去接手怀庆。”
宁国公府与镇北王府,皆是永顺帝心腹重臣,宁国公府程时虽尚主,但宁国公府一直未曾表现过任何偏颇之相。
怀庆乃是军机要地,牵连漠北二十万边军,让宁国公府这心腹掌了,似乎对谁都算公平。
但内里却可以看出,郑氏对于怀庆不可失之心。
“崔谢两氏呢?”楼画语将那块蒸乳吃下,抿了口茶水,示意旁边的宫女退下膳食。
楼贵妃也脸生难色,轻声道:“你二姑父石崇还在京中,你伯父的意思是,让他去怀庆掌军。”
石崇是安国公府姻亲,却又是承恩侯府的女婿,看上去似乎也挺公平。
“殿下有意让谁去?”楼画语微微思量了一下,这才是重点。
楼贵妃沉叹了口气:“自然是谁也不去的最好。”
怀庆之重,关系漠北战事,如若无人去,自然由何参在那边掌着,有一万巡军驻守,相当于在姬瑾手中。
“那就谁也去不成。”楼画语拉着楼贵妃的手,轻笑道:“庆阳公主有孕了,让殿下先撑上几天,待宁国公府那边发作,一旦失衡,此事必然僵持不下。”
楼贵妃听着先是不大明白,跟着想到原先让庆阳下嫁宁国公府程时的原因,再联想到庆阳的性子,不由的笑道:“幸好五娘深谋远虑,要不然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楼画语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宫女打起了珠帘。
本能的侧目看去,却见一身皇子朝服的姬瑾站在门口,淡笑的看着两人。
楼画语不由的心中打鼓,及笄那晚种种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再见姬瑾,怎的处处透着尴尬。
“来了?”楼贵妃却笑着拍了拍楼画语的手,朝姬瑾道:“那株牡丹就在西厢,我刚才浇花也累了,歇息一会,你带五娘去看看?”
“是。”姬瑾笑得目光灼灼的看着楼画语,她似乎还有些羞涩,或许是想起那晚的情形。
他心中不由的有些发热,却又有些无奈。
只得拱了拱手道:“五娘,请!”
楼画语看了一眼半靠着身子饮茶的楼贵妃,她连由头早早的就备好了,自是不好推脱,只得朝楼贵妃福了一礼,红着脸朝姬瑾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