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姬瑾捏着药,柔身道:“谢谢。”
“该谢殿下才是。”楼画语拉着房门,朝他笑了笑道:“你先休息,待你睡醒,晚间我带你去看秋萤。”
姬瑾猛然抬头,眼中尽是欢喜。
可楼画语已然拉了上门,站在门外,看着远处,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平缓了心神。
待她转身上台阶,准备换身衣服去蚕室时,却见钱越坐在廊间长凳之上,坐在那里朝楼画语轻笑。
“外公。”楼画语走过去,坐在钱越旁边。
钱越捏着一只酒壶,朝她沉声道:“五娘可知以往南疆巫圣皆是女子?”
楼画语不解,却见钱越捏着酒壶饮了一口,沉声道:“巫通舞,巫圣身通巫神,自当女子这般方行。”
此话楼画语倒也是明白,巫蛊之术乃以养化,而承于天地。
女子身为阴,能养育子女,代表可养万物的大地,而女子有天癸,代表着日月轮回,故许多宗派且以女子为圣,代为沟通天地。
楼画语听着愣了愣,看着钱越道:“苗广和苗阳皆是男子,并非正统,所以七十四路土司才不齐心了,对不对?”
钱氏商号的管事说南疆夷民齐心,可楼画语从银矿事宜泄露就知道他们不齐心了,她本以为是利之所驱,却没想是信仰崩塌。
“对啊。”钱越沉沉的看着楼画语,低笑道:“巫族血脉,藏于血中,就算延绵多少代,依旧会觉醒。小语儿啊,你也在猜对不对?没了真正巫圣的南疆,大概也会开始乱吧。”
楼画语看着钱越灌下一口酒,沉声道:“所以外公希望我留在南疆吗?”
“我不知道。”钱越伸手,拉住楼画语的手,将她掌心摊开。
只见掌心几道粉色的痕迹,虽并不丑陋,却也可见受过伤。
钱越似乎有些醉,拿着酒壶猛的灌了几口,沉笑道:“或许苗广知道,可他也不知道,他自来都不是拿主意的那个。”
他起身,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朝下走。
楼画语坐着没动,看着远处天色,闻中空气中残留的酒香,有些沉醉。
所以那位苗阳,并非什么爱慕,他就是想将自己留在南疆。
楼画语摊开掌心,看着上面一条条粉色的痕迹,连掌纹都显得模糊不清了。
前朝殇帝有位极宠之妃,特建蒹葭宫,供其居住,以示蒹葭美人。
可蒹葭宫楼画语住过,那里说奢华,却日夜听见寒风呜咽……
所以娘亲或许也听过那呜咽的寒风,明明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却一直当作不知,更甚至走出了南疆,去了京都。
楼画语连蚕室都不想去了,回房换了衣服,沉沉的睡了一觉。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
关雎说钱氏来看过她一眼,见她无事,就又走了。
楼画语换了身新制的秋裳,轻纱薄带,用细纱绣了许多彩蝶,行走之间,有如彩蝶伴行。
让关雎装了个食盒,又让桃夭去备竹排,然后对镜梳了妆。
关雎见她盛装,忙道:“娘子要簪哪根簪子?”
“那根桃花簪。”楼画语看着镜中的脸,隔着一世似乎又只隔着一面镜子。
关雎立马眼中带笑,忙从那箱笼中找出那个盒子,将她及笄之日姬瑾送的桃花簪拿了出来。
复又特意将那枚姬瑾送的青玉镂空折枝花佩缠了络子,帮她系在裙间:“娘子要配就得配上一对。”
楼画语看着发间桃花夭夭,腰间玲珑玉佩,朝她笑了笑道:“去看看殿下起来了没有,我邀他去看秋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