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楼画语也不好问,煮了茶,敬了姬瑾一杯道:“多谢殿下。”
“五娘客气了。”姬瑾接过茶时,沉眼看着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楼画语。
想到连楼敬辕那个小胖墩都瘦了,当初母妃病重之时,他也心如刀割,以已度人,也能明白。
两人就沉默的喝着茶,楼明光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因钱氏之死与承恩侯府有关,会生了些嫌隙,就将楼敬辕和楼画诗拉到车上去小憩,不要打搅二人。
此时已到清晨,野外雾水极重,连烧着的柴火都被雾水淋得有些湿。
二人捧着茶,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姬瑾此时坐了下来,有些心怵的,他暗中带人朝这边来,就在不远处扎营。
可以刚才颜铁明对他的禀报,遭遇截杀已有近一个时辰了,五娘该早就放信号烟求助,却一直拖到现在。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钓出太原暗中布置的所有人手,想一网打尽。
楼画语只是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些柴,借着火光细细打量着姬瑾,见他脸色发沉。
知道他心中有些怒气,又上下打量了一会,确定他没有伤着之后,才轻声道:“我以楼元娘为信号,逼得崔老夫人做出抉择。”
“以老夫人之精明,自然会在太原和殿下之间,选择殿下,休了谢氏。”楼画语拨了拨柴火,苦笑道:“四姓嫡女,自傲身份贵于公主,谢氏被休,整个太原谢氏皆跟着蒙羞,知因我而起,必会诛之而后快。”
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原谢氏不敢对清河崔氏下手,一时也没办法对付姬瑾。
所以只能拿楼画语这个软一点的来捏,先报复着一口气。
“我们一路都有宋金护着,他们并没有下手的机会。暗攻只是先摸清局势和人手,并不会出全力。”楼画语将一根柴扔进火中。
沉声道:“所以待战事胶着,他们暗中人手全部出动,方是毙灭之时。”
“你可知,这很危险。”姬瑾紧捏着茶杯,冷声道:“如若我并未如此之近,只要晚了片刻,他们就可能将他们诛杀。”
“行军之事,殿下比我强太多。自也知道,诱敌和时机,都很重要。”楼画语见他捏杯的手掌青筋迸现,轻声道:“如若不一举歼灭,如何震慑太原谢氏,如何让他们倾力反击。”
“五娘。”姬瑾沉喝一声,抬眼看着她。
但见她脸色虽平静,如眼中那股火光,却让他有些无奈。
只是缓下语气:“别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殿下一路走来,有多少次拿自己的命来赌?”楼画语看着他的手,摇头笑道:“殿下那手掌之上,被缰绳勒出来的伤,有多少了?茧又有多厚?”
谁不是拼出来,赌出来的!
姬瑾沉默无声,对于五娘,他自来是没有办法的。
起身想解下外袍,可看了看楼画语,此时人多,他再也不好跟以往一样,随意将衣物披于五娘身上。
那些爱慕得坦荡而又执着的少年意气,已然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岁月,和某些事情,慢慢消磨而去。
姬瑾瞳孔缩了缩,朝一边静立的关雎道:“送你家娘子上车,我们走!”
“殿下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尸体?”楼画语站起来,看着姬瑾道:“此地离京都不到三日路程,却有三百装备齐全的兵士出现截杀,殿下该如何?”
以楼元娘逼崔老夫人休了谢氏,这是开始。
现在太原谢氏出了手,下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