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姬瑾放下杯子,看着楼画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这心口痛意,似乎能看到他。刚才我与五娘……咳,我见他烧了龙袍。大概是以帝位提醒我,有些东西比权势更重要吧。”
楼画语捧着茶杯,轻抿着内里的茶水。
知道他这是暗点自己,被苗广几句话给撩拨动了,可有些事,姬瑾或许不信,但楼画语经幻生之术后,却是信的。
过了半晌才道:“姬瑾,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我想不想。”
“许多事情,已然经历了许久,死了许多人,其中不乏忠义之士,也有的甚至身败名裂,只为后世开出一条路来。”楼画语眼中水光轻闪。
抬眼看着姬瑾道:“殿下能以周先生诱出苗广,想来也知道紫薇星弱的事情。姬氏,莫氏,楼家,还有那个带着三百亲卫自刎于城墙,满门自焚而亡的柯家。这件事,经几代人,历多少先烈鲜血,才走到如今,不能毁于你我之手。”
“五娘定要信我,你我携手方能走出来。”姬瑾紧握着手中的杯盏,沉声道:“这件事以后我们再谈,先过了眼前吧。”
楼画语也知此时谈太过沉重,也为时过早。
轻呼了口气:“殿下近来想办法收集大量现银吧。”
“你认为太原谢氏会变卖田地?”姬瑾瞬间明白,要用现银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太原了。
楼画语点了点头:“殿下可知太原府,有多少田地是在谢氏或其姻亲手中。”
天下州府何其多,可宗室之中,享邑的亲王公主却并不多,因为田地山林,大部分在世家手中。
而世家皆是不用纳税的,所以这天下说是姬氏的,不如说是世家的。
“太原府有八成田地皆是谢氏私产,周边四府六县十九镇,也至少有三成是谢氏的,五成是附于谢氏的小世家姻亲的。”姬瑾谈及此事,有些齿冷。
姬氏得的天下,不过是个空名,国库空虚得,每有大事,永顺帝得问过郑皇后,从郑王两氏调及银粮,方才撑过。
也前朝之时,殇帝手中,连一成都没有。
“殿下准备由谁去收购田地。”楼画语谈及正事,从那靡然的情绪中缓过来:“可有合适的人选?”
“你认为谁合适?”姬瑾沉了沉眼。
抬眼看着楼画语,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承恩侯世子!”
楼画语不由的笑出声来却:“二兄在鸿胪寺任职,如若他接手匈奴和谈之事,待袁崇信从孟阳下手,为保谢夫人,他必然会助谢氏脱身,不若早日将他送往太原。”
“他长于太原,对谢氏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且有谢氏血脉,阻力也少。”姬瑾轻笑了笑。
可后面的话他却没说,楼敬台是谢夫人长子,如若让谢夫人知道,她最抱希望的长子,却是将太原谢氏根基灭掉的凶手。
怕谢氏得疯掉吧……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姬瑾看了看窗外,起身朝楼画语道:“五娘切莫多思,暂时先走一步算一步,好不好?”
他不敢问太多,只敢细细揣摩。
怕一旦涉及隐秘,那层窗户纸捅破,他与五娘就再无可能。
楼画语苦苦一笑,转眼看着姬瑾,不知道刚才他是否有“得趣”。
但两人怕这条路会并不好走……
她下了画舫,就见楼画诗站在一叶小舟的舟头,朝她轻笑。
待楼画语离去,姬瑾足尖轻点,于天水阁外上马,朝宫中狂奔而去。
永顺帝并未在泰和殿,而是难得的在寝殿息炎宫。
姬瑾去的时候,丁绍直接推开殿门,示意姬瑾进去。
寝殿内并无内侍宫女,只有永顺帝在写着什么。
“苗广走了?”永顺帝将笔搁下,沉声道:“匈奴大王子已然动身,只是使团中多了两名部落的公主,是入大华联姻的。匈奴的习俗你该是听说过,如若和谈想成功,你怕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