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朝他笑了笑,佛门净地,两人这般着实有辱神灵。
只是走到院门口时,她还是不由的回头看了姬瑾一眼,今日所知之事,大概将姬瑾这一生所知皆推翻了,他内心定不如现在这般平静。
姬瑾远远的看着楼画语,少女裹着玄黑的披风,立于院门口,穿堂的夜风将披风吹得紧凑,向风的那边露着玲珑有致的身形。
清澈的双眸映着黄亮的灯光,头顶明月簪反射着的光线都似乎变暖了。
她远远的朝他勾唇一笑,脸颊轻动,耳后明月铛微微晃动,珠光闪烁,与那双眸的亮光相映,似乎照进了姬瑾昏暗的心中。
姬瑾不知道为何,有些不由自主的随着她勾唇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待楼画语走后,他眼前尽是那清澈的双眼,还有那明月铛之上的亮光。
他微微眨了眨眼,这才让那点点亮光消散,感觉心底那股沉压着的戾气似乎松散了一些。
直到楼画语进入院中,看不到身影后,姬瑾方才转身朝自己的院中走去。
一进入院中,就见乔彦杰带着周仕红一众亲卫,以及留在京都的幕僚徐伦、秦子睿等,全部聚在姬瑾的院中。
姬瑾进去的时候,秦子睿身上的夜行衣都还没脱,见他进来,忙拱手道:“殿下。”
“京中情况如何?”姬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待乔彦杰将茶水上好,听众人说了京中形势后。
他待众人饮过茶,稍息之后,这才道:“现在情况有变,镇北王府那边的人手加倍,盯是镇北王秦昊的一举一动,暂时按兵不动,但也不能相助。”
徐伦有些奇怪:“镇北王乃是殿下与郡主的义兄,而且与殿下有半师之宜,此前一直相助于殿下,这是为何?”
想到今日听闻,殿下与镇北王一前一后追郡主而出,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镇北王回京之日,就是殿下求娶之时,而且镇北王回京第二日为郡主驾车,难不成当真是对郡主心生爱慕?
这等男女情事,无论老幼,都有探究之心啊!
姬瑾又目低垂,只是轻声道:“信王妃乃是琅琊王氏嫡女,信王后院皆是六部官员之女,且其门下多有寒门之士,他出身低微,却有仁义随和的贤名。”
徐伦现年已过花甲,乃是周庄成从民间寻来的一位教书先生,原本醉心于教学,但被周庄成打赌给骗了过来,这才在姬瑾到幕僚至今。
他读遍经史,纵观古今,眼界极为开阔。
周庄成不在,姬瑾幕僚皆以他为首。
这时听姬瑾如此之说,眼色突然沉了沉,跟着抬眼道:“殿下有几成把握?”
“十成。郡主今日从德正太妃嘴里探出的消息,郡主离京后,他连夜追出。”姬瑾猛的抬眼,沉声道:“镇北王乃是忠君之臣,他今日能追郡主出京,怕也有要让其缄口的准备。”
三皇子府的众人皆知道,日后的三皇子妃怕只能是端容郡主,故府内议事,提及“郡主”单指楼画语,其他“郡主”皆会在前加封号。
如若秦昊要杀端容郡主,这位义妹灭口,就证明此事十有八九。
在座的幕僚没想到突然听到这般结论,皆有些心惊:不是周先生相助,殿下乃是天命所归么?
端容郡主也是前朝皇室之后,两人成婚,连前朝余臣皆会臣服,怎的陛下居然有意于信王。
可转念一想,皆知并非没有可能。
信王以“信”为封号,可见陛下之信任。
无论是六部官员,还是各公候府邸,他都有相交,众人只当他是一个闲散皇子,倒也无人顾忌,这等人放在最后,或许是最大的赢家!
姬瑾见众人皆面露沉色,慢慢挺直了身子,双手对指相交,低头以额抵于手背:“瑾知众位投明主而来,但瑾也知前路艰辛,怕是要江河染血,白骨成山。”
“如若众位择木而栖,瑾定当择明仪而去。”姬瑾缓缓揖首,沉声道:“前路漫漫,瑾不知其果,唯以诚相告,望众位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