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明太后并未大妆,依旧是居家的衣裳,裹了件大披风,从承明殿内就上了轿。
刘媪跟在她旁边,朝外走。
今日晨间似乎特别的冷,哈口气连牙都冻得慌。
出了承明殿,却见丁绍带着人在路边,恭敬的行礼道:“礼部的官员已然在宫门口等了,请太后过去。”
他抬眼看了看未曾掀开的轿帘,轻声道:“同行的有宗室六位太妃,德正太妃,丹霞长公主,还有……”
丁绍一个个的念着,眼睛却瞥着轿子。
明太后听着他念叨的,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轻咳了一声。
刘媪上前将轿帘打起,明太后方才露了半张脸道:“哀家知道了,都是些一块从姬水过来的老妯娌,想随我一块去就一块去。”
“是。”丁绍笑着应声,讨好的道:“也是太后仁厚。”
明太后摇头笑了笑,看着外头树上结的细冰渣子:“这才十月底,就已然结冰了,到了腊月,可如何是好。”
丁绍转眼看了看:“是,今年似乎特别的冷。”
“我记得陛下四岁那年,也特别的冷。”明太后眯了眯眼,好像被树上的冰渣子晃到了:“那时我们在姬水,风特别的大,整条河都冻住了。”
“陛下跟一些孩子在河上滑木撬,掉进了冰水中。”明太后眼角有些发恍,眼里似乎还有水光。
摆了摆手道:“你转告陛下,哀家去了护国寺,但他该记得承诺过太祖的事情。”
“天下人不是这般好骗的,姬氏一族也不是这么好骗的。”明太后身子慢慢后仰,靠在轿上:“如若不是为了等着他承诺实现的那一天,哀家早就随太祖去了,何必在这宫随他煎熬。”
“是。”丁绍忙拱手,一揖及地:“老奴定会转告陛下。”
明太后的轿子到了内宫门口,信王带着信王妃站在那里。
信王自有姬氏玉郎之称,玉冠镶珠,狐裘缠身,当真如同画中嫡仙之人。
那般美色,连旁边妆容精致的信王妃都被生生压了下去。
见明太后轿子过来,信王连忙走了过去。
待轿落下,亲自伸手打起帘子,伸手将明太后搀扶了出来:“祖母。”
明太后出轿,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么冷的天,何必来送。”
“是孙儿无能。”信王扶着明太后,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让祖母代孙儿受苦。”
“无妨。”明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转眼看了看信王妃:“你不该出来走动,这都结冰了,该好好在家中安养。”
信王妃忙福了一礼道:“劳祖母记挂。”
明太后只是在她腰身处看了看,眯眼笑了笑。
转过头拉着信王的手朝着她凤驾走去:“我去了护国寺后,宗室之间尽为你所用,藏了这么些年,也没必要再藏了,也藏不住,做你该做的事。”
信王眉眼展了展,看着明太后道:“祖母放心,孙儿省得。定当早日迎祖母回京!”
“不用急。”明太后握着他的手,笑得开怀:“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会。”
“子嗣之事极为重要,你也该抓紧,哀家还等着抱重孙呢。”明太后看了看一边的信王妃。
信王点了点头:“暂时还未定,年前定然报出消息,迎祖母回京。”
“你小子。”明太后伸手点了点他。
转眼看着中和殿的方向,复又飞快的转回:“ 护国寺有哀家的老朋友,不急着回来。”
信王脸上闪过疑惑,护国寺不是佛道,就是各教的信徒,明太后一直居于宫中,哪来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