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这么说,本是好意,若那周嬷嬷是个好的,也该知道顺着台阶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做事光明正大,怕什么人看我笑话。
你们这群丫头片子,半点事儿不懂,平日里就知道教坏小姐。如今还想着要冤枉我!看我那天不禀了老太太、太太,看不把你们都撵出去!
可惜周嬷嬷不是个懂得进退的,见了人劝,反而觉得自己有道理,嚷嚷的更大声了。
嬷嬷这话就不对了。我本是好意,你怎么连我也一同恨上了呢?好没有道理!
况且我们一没做错事儿,二也没教坏小姐,若是要打发我们,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嬷嬷若是明白道理,快亏休要说这样的话了!
见周嬷嬷不晓得自己的好意,还要当着小丫头的面数落自己,丝竹自然也就不高兴,撇了撇嘴说道。
哟,我是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也敢顶我的嘴?
俗话说有奶就是娘,就是小姐见了我,还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奶娘!你这小丫头,算是哪根葱,倒敢来和我拿乔!什么东西!
周嬷嬷这下是来劲儿了,一个两个骂不够,还要继续骂第三个。
我倒不知道,周嬷嬷您这么能耐。
丝竹刚要还嘴,却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自门前传来。
众人听见这声音都不觉心头一惊。
将视线转到门前,就见一玉面佳人站在门下,只见她一双雾湿的杏眼,注视着这一场闹剧。
青丝拂过她鲜艳的唇角,像是清风想要亲吻她的唇角,却终于留不下半点情。
姐儿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情与你说。
周嬷嬷看的一时有些晃神,本就知道自家四小姐长得好看,却没想到,到了今日还不曾习惯。
嬷嬷还是少说两句吧。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罗蔓甩了甩衣袖,连看也不看周嬷嬷一眼,便带着杏雨回了室内。
绿帷幕剪剪黄金碎,西风庭院清如水。
夕阳西沉,似锦和入画帮着罗蔓漱口净手,这边丝竹和几个小丫鬟也开始布菜。
那边周嬷嬷猜不透四小姐今儿的反常,跟着罗蔓进了屋子。
见到罗蔓一副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的模样,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明明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要怎么倒出来,憋的她难受的紧。
我念你是我的奶嬷嬷,之前的事情暂且压着,若是再来我这里偷偷摸摸......
罗蔓夹起了一口菜,斜眼看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见罗蔓一双含情脉脉的眼里突然泛起一丝冷光,她心里就一沉。
你也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奶嬷嬷不奶嬷嬷了,我这个屋子还真容不下架子比主子还大的奴才。
再有下次,就直接去和大嫂子说事儿去吧。是撵出去还是交给衙门,都凭她做主就好。
说完,罗蔓也不去看整张脸已经泛白的周嬷嬷,只管吃着身边丝竹给她夹的菜。
见罗蔓说完这些话,要说这房里除了周嬷嬷以外,最震惊的人莫过于这些在罗蔓身边跟惯了的丫头们了。
平日里罗蔓本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再加上气质软弱,不说家里的主子们爱捉弄她,就连房里大点的奴才都个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
奴才们敢这么偷懒,这还不是看着主子好欺负么?
姐儿还小,不知是听了那个贱丫头的话。连将你奶大的嬷嬷都不认了,待我去和二奶奶说去,看不扒了小丫头的皮!
周嬷嬷自然是不信才这么转眼间,罗蔓就完全变了个人。心想着定是那个丫头背地里挑拨,才叫罗蔓这时候给她下脸子。
周嬷嬷是罗蔓刚出生那会儿招进来的奶妈妈,算来也在罗家干了十一年。这会儿子被主子下了脸,算是半辈子的老脸都丢了一半。
她自然不敢记恨罗蔓,却早就看罗蔓房里的丫鬟们不惯,因此心里早就记了仇,想着迟早要这几个人好看!
念夏!将外面的丫鬟婆子叫来,给我将这糊涂的老东西绑起来!
罗蔓本想要饶了周嬷嬷,却听她还要继续惹事,一时火气上来,立马唤了念夏去叫人。
是!小姐。
念夏本就是个直性子,等着这一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这不,罗蔓才吩咐,她马上就跑去门外叫人了。
我是姐儿的奶嬷嬷!虽是个奴才,却好歹是有脸面的。
我奶大了姐儿,便是老了,姐儿也是要孝敬我的。如今姐儿要绑我,是不给我脸了?
周嬷嬷见罗蔓发怒,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一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即是被气的又是被吓的。
你还晓得自己是个下人?你要是不说,我还真道你是我亲妈妈呢!
罗蔓听着周嬷嬷的话,索性甩掉了筷子不再吃饭。
房内的人,莫说是周嬷嬷,便是拂冬丝竹他们也没见过罗蔓这么生气的模样。虽然端坐着,但一个眼神,说话的语气,全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众人被罗蔓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屋内的几个小丫鬟连气都不敢大喘。
只这周嬷嬷不知道看脸色,还要继续作死:朝歌这么多的达官显贵簪缨世家,就没有听过谁将奶嬷嬷绑起来的。周家好歹是先皇封的勤忠伯,姐儿要绑了自家的奶嬷嬷,也不怕别人说道你不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