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只见叶胜男独站灯下,微红的灯火映在她脸,仿若几分娇羞在上,让叶胜男比之往日更添不同。
见薛云上不动,只盯着她看的,叶胜男有些不自在,便轻声唤道:“三爷?”
薛云上却倏然闭上了眼,再睁眼时,似乎多了一份决心。
就听薛云上道:“我要栉沐。”
叶胜男答应了“是”,就赶紧出去让人备好热水。
都知道薛云上沐浴时,是不用伺候,更不喜人靠近的,所以叶胜男和关雎给薛云上备衣衫等物,便领人要去。
没想却听薛云上忽然道:“依怙留下服侍我栉沐。”
“什么?”叶胜男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可见关雎等人也都诧异地看着薛云上的,她又怔住了。
薛云上见状,喝关雎人等道:“快不都去了。”
毕,薛云上绕到屏风后,“依怙,过来服侍爷宽衣栉沐。”
可叶胜男瞧见屏风上映出的清浅人影,已自己宽衣解带了。
少时便传来了水声。?
☆、第 82 章
?叶胜男早怔在那里不知所措了,别说如今,就是当初在宫里时她也没伺候过谁沐浴的。
想罢,叶胜男就要转身去的,却又听薛云上在里头唤道:“到底怔在外头做什么的,还不快进来服侍的。”
忖度了一会子,叶胜男觉着还是不便进去,于是向屏风后福了福,道:“奴婢还是去给三爷叫来或是箨兮,或是采繁吧?”
就听里头又道:“不必,我就只要你了。还是从今往后的,我再使唤不动你了?”
叶胜男忙道:“三爷,你明知道奴婢不是那意思……”
可此时此刻薛云上却不耐烦听叶胜男说这些,所以不待叶胜男说完,便道:“你今儿若不服侍,日后也不用再来了。从那里来的,便回那里去吧。”
叶胜男服侍薛云上也快半年了,薛云上的性子她也算是知道些了的,所以听薛云上这般说,便知他是赌气的话。
就是不知道今儿薛云上又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可在太后赐婚前,薛云上还好好的,难不成薛云上是在恼太后乱点鸳鸯谱?
于是叶胜男小心问道:“三爷可是在外头见过韩姑娘了?”
薛云上觉着叶胜男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懊恼地一拍水面,顿时涌起水浪淹了地面的,“提她做什么。人家一大家闺秀,我那里去见过她来的。”
叶胜男又问道:“那三爷为何不喜这门亲事?”
薛云上怔了怔,捧水搓搓脸稍减心头的烦躁,道:“那你可是乐意见我娶韩氏?”
叶胜男笑道:“三爷说的那里话。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算三爷娶的不是韩姑娘,迟早也会是别人的。奴婢们只求将来三奶奶是个宽和待下的,那咱们这些在三爷身边伺候过的人,也能有个好下场了。”
这话一出,叶胜男就听里头“哗啦”的水声又传了来,屏风上影影绰绰的就见薛云上从水里站了起来。
“你果真是这般想的?”薛云上话中无一处不是欣喜的,“只要三奶奶是个仁善体的,你就会长久留在我身边服侍的?”
叶胜男虽不明白薛云上这突然的欣喜是从何说起的,但她还是答言了,“能伺候三爷,也是奴婢们的福分。”
“好。”薛云上忙忙从浴桶里出来,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又拿了搭在屏风的里衣穿了,便绕过屏风出来,“依怙,这可是你说的。”
叶胜男见薛云上就这么半湿着出来了,赶紧去拿件大氅给薛云上披上,“三爷怎的这样就出来了,都还湿着呢。虽说屋里地龙烧得暖,可外头到底还下着雪的。”
说罢,叶胜男又到那边里屋箱笼里给薛云上拿了干净的里衣和帕子,“三爷赶紧擦干了换上。”
薛云上却不接过,往镜盒前一坐,道:“你以后可是要长久伺候我的人,这些事总归是要你做的。你就帮我擦了吧。”
叶胜男虽奇怪了,但手上没停,唯恐薛云上真着凉了,“三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还死活不让奴婢们近身的。”
薛云上笑着从镜中看身后的人,道:“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没这样服侍过我。当日我受家法又是伤又是病的,不也是你擦拭换药照管的我。”
叶胜男将熏笼往薛云上边上拖了过来,一面给薛云上他擦头发,一面道:“那时候怎么一样的。你都病得不省人事了,还是那样的一个困境,她们早人心惶惶,那里还能知道服侍你的。奴婢这才不得已才冒犯三爷的。”
薛云上又笑了,“所以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再没有不放心的。”
叶胜男放下帕子,取过镜盒里的梳子给薛云上通头,道:“奴婢都第三回听这话了,一回不比一回的。这头一回正是王妃对奴婢说的,后来太妃就让奴婢姨妈来敲打奴婢了。”
薛云上眉头一紧,“还有这事儿?”他竟然还不知道。
叶胜男又道:“这第二回是太妃说了,没几日王妃就想着怎么把奴婢从三爷身边打发去了。”
这事薛云上倒是知道的。
“这回是爷了,又不知道会怎样了。”说毕,叶胜男让薛云上赶紧换上干爽的里衣,完了才叫来外头侍立的人开门进来收拾浴桶。
关雎进来就见薛云上虽披头散发着,却已经一身干爽了,便领着人往屏风后头去。
没想一进去就踩了一绣鞋的水,关雎就见里头水渍满地,都淹到炕下的脚踏了。
张欢喜拎着裙子踮着脚,道:“哎哟,依怙这是怎么伺候的,怎么洗的才能成这样?要再迟些,岂不是要发大水淹了屋子的。”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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