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和光呵呵一笑,道:“外头天寒地冻的,出去又什么好?我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不是日日暖床,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么!”
小寒气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道:“你……无耻!”说罢,气冲冲地离开了。
待到夜间,盛和光去敲小寒的房门时,自然也就吃了闭门羹。门从里头反锁了,再不像前些时日,只是虚掩。
“开门。”盛和光耐着性子,道。
里头黑乎乎的,无人应答。
“厉小寒!快来开门!”盛和光压低了声音,又敲了两下门,喊道。
小寒趴在床上,才不要理会他。
又是过了良久,屋里都没有人应答。阿亭、阿楼就在一旁耳房,将这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默默为小寒捏了一把汗。三爷威严,自从接管偌大的崔家商号以及暗中势力后,令行禁止,违令之人处罚甚重。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三爷的话置之不理。竟然让三爷在门外吹着冷风,站着等了许久。
小寒有些迷迷糊糊地,心想,盛和光的性子也真是古怪,一忽儿热、一忽儿冷,热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捧在掌心,冷起来的时候便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正想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小寒惊醒,坐了起来,就见盛和光走了进来,裹携着外头的寒风细雪,乌发如墨,又穿着一身黑氅,一双乌沉沉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冷冰冰的。
盛和光这是破门而入?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盛和光快步走到榻前,一把掐起她的下巴,咬牙道:“你能耐了!”
他的手劲很大,掐得她下巴生疼,她双眼忍不住泛起泪花,道:“疼……快放开!”
盛和光放开了她的一把,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揉碎了,在她耳边道:“只有你疼么?我也疼!”
“我又没打你,你疼什么!”小寒忍不住嘟囔道,挣扎着,要从她怀里出来。
盛和光却不给她机会,只紧紧地抱着她,道:“我不喜欢你跟别人那么亲近,我……我受不了。”我心里疼。
他的语气里,仿佛有些许委屈。小寒疑心自己听错了,犹豫着道:“那是我的义兄呀,何况,我也只是留他吃饭罢了,我每天都与你一起吃饭……”
盛和光打断她的话,道:“那不一样!你给他做了糕点,你从来没给我做过!”
小寒忽而有些啼笑皆非,倒是停止了挣扎,一双手揽着盛和光的腰背,伏在他的怀里,问道:“那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也从来没给阿兄做过呀。”
“我不管!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对我一个人笑!”
盛和光的生活,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便仿佛一片灰暗。只道某一天,这个来自江南的女孩儿,忽然闯入了他的天地。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是这样深。他害怕她的离开。
因为曾经的黑暗,便格外珍惜此刻的光明,以至于想将这光明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小寒大约也想起盛和光的过往,当下道:“三爷,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可是,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呀。”
盛和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那你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就不会关你了。”
此话一出,小寒心底对盛和光的同情忽而就被击散了。她从他怀里起来,抬头看着他,道:“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生孩子就不能出门么?这我不同意!”
盛和光的关注点却完全跑偏了,道:“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么?”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不能这么要求我!”小寒试图与他理论。
“为什么不能?你如今已是我的人了!你对我有大恩,我也决定了暂不娶妻。你不给我生孩子,还要怎样?”盛和光怒道,额上青筋直跳。
“你不能关着我,让我生孩子!”小寒怒道。
盛和光略一思量,道:“你是不是不满意你的名分?无妨,寻个合适的时间,我们成亲就是了。”
小寒气绝,简直是鸡同鸭讲!盛和光这个理解能力,是怎么处理政事的?将来还被视为肱骨之臣?她却不知,恋爱中的男女,时常便是如此不讲道理,见风便是雨。尤其是盛和光这般敏感的人,更是有深重的危机感。盛和光先前从未看到小寒对任何人这般好,此时,突然冒出个李夜箫,心中便是警铃大作。
“放开!我用不着名分!你若是这般把我关起来,便是再好的名分,与牢笼又有什么区别!”小寒也是气急攻心。
盛和光闻言,更是冷到了极致:“原来,便是我的妻子,你也不愿?在我身边,便是牢笼么?”他松开了她,起身,在榻边看她一眼,道:“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牢笼!”
两人这一顿争吵,直接结果是,小寒被禁足在她的房间之内。
明明年关将近,别处都热热闹闹的,唯独这客院里,冷得和这天气一般。主子们在闹别扭,三爷的脸色简直与寒冰无异。自打他开荤,就没断过这么久,着实憋得慌。可是,如今两人这般僵硬,盛和光自问不能先服软,否则,厉小寒岂不是更加得意,蹬鼻子上脸?
这般一僵持,小年夜就到了。
这一天,小寒理应给李夜箫针灸了。李夜箫亲自登门,一为了解彭大儒的决定,二为治疗头疾。盛和光虽然极度不愿,却也只得引夜箫入内,又让小寒出来施针。
小寒十几日未踏出房门,还担心盛和光丧心病狂,就是不让自己见兄长,若真是如此,她寻到机会就离开此地,再不要待在盛和光身边了。
小寒心里正默默下定决心,就听得有人开门进来。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盛和光,一张脸冷冰冰的,看着她,道:“你义兄来了,出来吧。”
小寒冷哼一声,起身回去拿药箱。
李夜箫自然不知道盛和光与小寒之间起了争执,见到小寒,笑道:“最近隔两三天才疼一回,我的头疾是不是快好了”
小寒一边施针,一边摇头,道:“还得要些时日才能根治。阿兄,您不必心急。如今看情形,十有八九是能治好的。”
李夜箫点头,又看向一旁坐着的盛和光,问道:“三爷,除夕可有安排了?若是没有,不如同小寒一起到舍下,喝一杯酒?我那宅院,新近搬过去,也未曾邀请亲友,冷清得很。倒是希望,除夕夜能有人与我一同守岁。”
小寒闻言,手上施针的动作微微一顿。与兄长一起过除夕!这回是真的与家人在一起了!她不由得抬眼去看盛和光。
盛和光自然看到了小寒充满期待的眼神。
他不由得咬牙切齿。
这十几日,他挠心挠肺,每日都想着小寒何时会服软,偶尔还会梦见些缠绵缱绻的画面。然而,小寒分明过得逍遥自在、悠然自得,每日在室内看书写字,不亦乐乎,似乎要与自己抗争到底的模样。
他想了想,磨着牙齿,回答道:“既然是除夕,正该阖家团聚。如今,你和小寒既是兄妹,你我在京又都没有亲人,一起过确实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