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盛和光,那股子狠劲,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方罢休。每次她以为结束了,盛和光却又抱起她的腰肢,从头再来。
到最后,她的眼前便只有那一片温暖灿烂的春光和翻飞的窗幔。
画舫静静地停靠在湖边,偶尔泛起涟漪。
直到傍晚时分,盛和光方抱着小寒从画舫下来。小寒是又饿又累,膝盖上头蹭脱了皮,丝丝地泛着疼,脚软得也走不动了。
可是,吃饱的盛和光不知为何,还是黑着一张脸。小寒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他今日下午那般不管不顾,此刻又黑着脸,心里委屈,便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这样对我?”
盛和光自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委屈了,想要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改一改自己的表情,却终究不能成功。
小寒看着他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也就转身过去,不理会盛和光了。
盛和光抿着唇,拉开了马车上的一处抽屉,取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来闻了闻,就抬手去掀小寒的裙摆。
小寒一惊,一把压住裙子,转头回来,杏眼圆瞪,看着他:“做什么!”
盛和光哑着声音道:“给你膝盖上的伤口涂药,放手。”
小寒的膝盖蹭脱了皮,正有些疼,她伸手向盛和光要瓶子:“我自己来。”
盛和光却没有给她,而是伸手要卷起她的裙摆,道:“乖,我帮你。”
小寒不懂他为何一时阴沉一时宠溺,只道:“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盛和光叹了口气,道:“只是想起你曾在这里,为他们演奏,我心里有些不高兴罢了。”
他抬眸看着她,想如果小寒此时告诉他真相,他定然不再追究。可是,小寒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不再抗拒他,任由他卷起了裙摆,修长的手指挖了一些药膏,细细地涂在脱皮之处。她感到一阵清凉,缓和了疼痛。
她看着他不悦的面孔,伸手抚了抚他的唇角,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没来过几回,都是被养在院子里罢了。”
盛和光涂药的手一顿,最终也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有再说。
待回到崔府,小寒回房休息,盛和光借口有事,出来见几个影卫。“你们两个,速速回西安,将当初采买小寒入府的牙婆擒了,让她说实话!”两人领命去了。
剩下的两人,却是回禀跟踪李夜箫前去甘棠河之事。“李夜箫确实是在八年前被那老夫妻救起的,醒来后,失去了记忆。”
盛和光寻思一番,道:“甘棠河上游,便是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你们加派人手,查找八年前可有人坠入甘棠河,一一核查究竟是哪一家的,都有些什么关系。再寻访甘棠河上下游,看可还有其他也是八年前被救起的人。”
众人领命去了。
盛和光独自坐着,内室昏暗。经历了下午那般激烈的恩爱后,此刻他却没有得到往常的餍足,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小寒救了他。想来,她总不会害他性命。当日他敢把小寒留在身边,今日也没什么不可以。他愿意冒险,愿意赌一赌。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寒确实骗了他,他到底意难平。
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待他查出来了,定要把证据甩在她面前,叫她乖乖地认错,哭着道歉!
第62章
此地离丹溪谷不远,小寒心里挂念师父,想寻机见见。说起来,她离开丹溪谷已是两年有余。可如今盛和光盯得这般紧,她也没法单独行动。在出门之前,她便已传信给厉丹溪,问师父可有入扬州城的计划。可师父迟迟未曾回复,直到她游湖回来的第二日,师父才叫人给她带了口信,说怠懒出门,只叮嘱她凡事小心,待办好了事情,再回来不迟。
小寒得了信,一时有些闷闷不乐,却也无计可施。
如今,便只能盼望着冯氏的事情早日水落石出。算起来,冯氏接触神梦香,已经三个月有余了,按说该是药效发挥的时候。她出来已久,恨不得立刻回京,向耿江天问最新的情况。
又过得两三日,彭大儒游山玩水归来,李夜箫也从养父母处回来,众人便一同启程回京。
回到京中,小寒还没来得及向耿江天问话,冯氏却先派了大丫鬟过来请她了。大丫鬟对小寒甚是恭敬,语气之中还有些焦虑,道:“厉姑娘,夫人有些不适,头疼不已。听闻您曾给公主府长史治疗头疾,颇有成效,夫人想请您过去一趟,看看究竟。”
小寒假装诧异,问:“头疼有多久了?此前未曾听夫人说过。”
“春节前只是有些疲劳,过了春节就时常半夜被梦魇惊醒,如今却是越发严重了,头疼不已,便是白日里都精神恍惚。”大丫鬟说道。
小寒收拾了药箱,跟着她往永宁侯府正院而去。正院可谓雍容华贵,此时正值暮春,院里落红满地,仆人侍女都小心翼翼的,空气里飘着些许不安定的紧张气息。
小寒入内,屋里紧飘着药香。冯氏躺在床榻之上,人是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显然颇受折磨。见到小寒,她嘴唇勾了勾,连话都懒得说了。
小寒走上前,行了一礼,坐在床边,给她把脉。脉象紊乱,显是受了惊吓。同时,脉象凝滞,乃是每日忧思过重而导致的。小寒斟酌着用词,道:“夫人这段时日是有心事?”
这神梦香甚是神奇。一个人若心中有所挂念,闻了此香,那挂念就会不断出现,频繁入梦,乃至产生幻觉。若是此人无欲无求、无愧于心、坦荡磊落,那么,神梦香却也不会影响人。冯氏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必定是心中藏了事情。也不知是何等事情?
冯氏目光微微闪烁,很快摇摇头,道:“我心情一向不错,并无心事。”
小寒继续问:“那夫人梦魇时,都梦到些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可还记得么?”
冯氏道:“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值得一提。”
小寒蹙眉,道:“夫人,讳疾忌医对您的身体没有帮助。您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您若是不告诉我,也无妨。但是您的病症终究得不到缓解。”
冯氏沉默了好半晌。半晌后,她问道:“厉姑娘,可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先缓解头疼之症,其他的我再慢慢想办法就死。”
小寒摇摇头道:“夫人您这不是真的病,只要你心里想清楚了,你的头疾就会好起来了。”
冯氏面露失望之色,最终问道:“厉姑娘,你相信人世间有鬼神么?”
小寒收拾药箱的手顿了一下,问道:“信啊。我少年时曾经见过。我母亲离世后的头一个春节,她几乎每个晚上的会回来,看看我们过得如何。”这当然是假的,信口胡说的东西。
冯氏听了这一番话,眉头紧蹙,道:“你不怕?”
小寒有些莫名其妙,道:“当然不怕,那是我母亲,我想念她,她定然是感受到我的思念了,才入了我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