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变,纷纷目瞪口呆,叫苦不迭。
要知道这大老爷卫霆渊可是老太爷第二呀,老太爷到了晚年还愈见和善了起来,尤其是近两年,许是知不久于人世,越发开朗豁达,时常将一众小辈们喊到屋子里说说话,逗逗趣,大家伙敬他,却不再像以往那般惧怕他了。
可大老爷不同,他压根就是黑脸包青天在世啊,令人惧怕不说,无论谁犯了错,任何人求情都不许,直接关押祠堂悔过。
那祠堂里头黑漆漆的,上百个牌位齐刷刷的矗立在跟前,庄严又肃穆,白日里还好,若是到了夜里,月光倾洒进来,洒在一个个黑漆漆的灵位上,只觉得恐怖阴森得紧,下一刻,好似老祖宗们一个个的就要从那灵位底下钻出来似的,就连大人见了都忍不住牙齿打颤,何况小孩?
大老爷在卫家一众小辈眼中,就是位黑脸包大爷,各个见了心里发憷,如今,竟然要由他执教,那往后哪里还有快活的日子过活?
一个个拉拢着小脑袋,闷成了苦瓜脸,尤其是五公子卫庆,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憷得龇牙咧嘴道:“祖母,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我有老师教的,去年爹爹替我寻了老师,不过此番来老家来得匆忙,老师还在咱们京城的宅子里住着,没来得及跟来,孙儿喜欢那位老师,可不可以让爹爹将老师请来,继续教孙儿啊!”
卫庆自打上回犯了错后,被三老爷恐吓了一阵倒是老实了些日子,他脚摔了,他不怕挨打不怕挨骂,就有那么点儿怕跪祠堂,以前京城里的祠堂没老家这样大,倒还好,如今一来老家,打听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询问府里的祠堂在哪儿,有多大,省得往后不知根底。
他那次伤了脚,本养个三五日便好了,可卫庆是个什么性子,便是被拘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安生的,就崴了那么一下,生生养了半个月才好,眼下,还是打头一回出门呢,便得知了这么噩耗。
老夫人闻言,微微挑眉看着他道:“哦,你那位老师是那位姓纪的,还是姓李的,又或者是那位姓魏的?我怎么听说听说一个个全都被你给气走了,怎么着,你爹爹又另外替你请了一位不成,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婆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夫人笑呵呵的瞅着他,并没有因为之前卫庆犯了错便冷待他。
卫庆听了脖子一红,只支支吾吾道:“呃,那什么,只那位姓……姓……”憋了好半天憋不出来了,顿时大手一摆,咬牙道:“得了,得了,以前的事儿便不提了,大伯便大伯吧。”
说完,小嘴里又嘀咕了一声,横竖要死早晚是个死。
只不过他有些诧异,这位老太太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还以为是个老糊涂了,未曾想竟不是个轻易让人糊弄的。
顿时蔫蔫的,只想要回屋继续躺着了。
却说除了卫庆最头疼的便是卫姮了,就连卫绾得知了这么个消息,心里都微微一紧,她虽聪慧过人,喜爱念书,可到底也还是个小女孩儿,对于那大老爷心里也是有几分惧意的,不过也不过紧张了那么一小会儿,便立马欣然接受了。
所有人里头,最高兴的自然要数卫臻了。
她本就喜欢大伯,再者,此事就像是老天爷重新补给她的似的,上辈子也是如此,上辈子也是由卫霆渊亲自执教开课,亲自教养卫家所有的哥儿姐儿,故而养出了一个个优秀有出息的卫家儿女,除了卫臻这么个例外,因为卫臻并未曾出席,她因身子不适缺席了,后来卫臻母女不受宠爱,渐渐为卫家遗忘,其实老夫人及大老爷问过几回,不过彼时卫臻不争气,阮氏舍不得让卫臻脱离她的任何视线,故而一直到十岁时卫臻还大字不识几个,后来还是入京后有一回在宴会上闹出了笑话,卫家才开始重新请了女先生教她识字,却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为此,当初嫁入太子府后,暗地里没少被人奚落笑话。
幸得此番重活一世,卫臻终于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缺失了。
一群人告别老太太,从荣安堂出来,小脸上全都闷闷不乐的,卫姮边走边哀呼道:“姨娘许我六岁再入学的,而今我五岁生辰才刚过不久,阿姐,你替我给姨娘去求求情,让我来年此时再入学可好……”
卫姮死缠烂打的缠着卫绾。
卫绾哭笑不得道:“哪里是这般算的,你虽五岁生辰刚过不久,可翻了年就算作六岁了,姨娘定不会允的,何况,如今咱们都上学了,唯独落下你一人又有何趣,再者,你瞧,七妹妹与你同岁,她都乖乖去了,你怎能不去。”
卫姮听了,准备去瞪卫臻,却见身后表哥苏万里及五哥哥卫庆一把将卫臻给拦住了,卫姮顿时瞪圆了双目,只以为这位荒唐的表哥及五哥哥又要开始欺负卫臻了,今儿个大姐姐可不再这里,可没人帮她了,卫姮顿时停了下来,准备瞧好戏。
卫庆拦住卫臻,卫臻抿了抿嘴绕过他而行,却又被苏万里一把拦住,卫臻顿时停了下来,抬眼冷漠的盯着苏万里及卫庆,身后的双灵顿时犹猫儿似的弓起了身子,一脸警觉。
却不料,苏万里只笑眯眯道:“七妹妹,莫怕,喏,你五哥哥有话与你说。”
伸手往卫庆脸上一指。
卫庆顿时打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卫臻跟前,冲她道:“七妹妹,给你,你便用这个将债讨回来吧,我就是用这玩意儿伤了你的小侍女,你要是气得紧,就用这个教训我吧,我保证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