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6节</h1>
方婉的笑容好似还更愉悦了一点,拍了拍橙花的肩,还点了点头,就好像她说的方婉非常满意似的。
橙花有点莫名其妙,方婉却又没问了,转身回自己院子去,一路的笑容都似乎很愉悦,回了院子之后,橙花见梨花还站在廊下看人晒衣服,却一眼又一眼的打量她,橙花当然也知道梨花的来历,知道是太妃娘娘吩咐内务府送来的人,此时见她这样打量自己,又看她站的高高的,从她的位置看出去……
橙花转头望出去,那不就是刚才方姑娘问她话所站的地方吗?
橙花便有点不安起来,挪动了一下脚。
方婉微微一笑,一时绿梅把粽子等应时的东西装了来,还带了两个跑腿的婆子,方婉便吩咐绿梅:“拿二十两银子给橙花。”
橙花吓了一跳,连忙就跪了下来:“哪里敢当姑娘这样的赏。”
方婉笑笑,意有所指的扫一眼周围,把梨花等几个内务府派来的丫头都扫了一眼:“别的我也不在乎,就冲你这份儿对王爷的忠心了。”
橙花欲哭无泪,这二十两银子实在是太烫手了,她都不用抬眼去看梨花等人的表情,差不多都能猜得到她们的表情会有多么复杂。
怪不得方姑娘连王爷都能哄的那样儿,简直是她说什么,王爷就应什么,竟是这么的有手腕儿。
她不过是来送一回扇子,怎么就惹上这样的事了?
橙花又小心的抬眼看了穿着半旧藕荷色纱条衫儿,打扮素净的方姑娘,明明瞧着是这样的清丽温婉,可她昨日才应了王爷的事,怎么今日就这样厉害起来了?立刻就动起手来,且这也动的太不动声色了吧。
她觉得方姑娘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看橙花惊惶的回景王府去了,方婉依然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坐在院子里乘凉,袁太妃派了人来看着她,之前对方婉来说,虽然知道,但也没当回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她觉得自己迟早要回锦城去的,要看就看呗。
可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她既然不能安心平安喜乐,那就只能趟这浑水了。身边是别人的人,这当然不是好事,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利用之处,方婉当年的处境,比这还差的远呢,不是也有破绽可寻吗?
橙花回了景王府,一个字儿也没敢说,做贼似的把那烫手的二十两银子压在自己的箱笼深处,照样是一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不仅是把宫里府里的各种关系,还把昨日里方姑娘和王爷说话的情形掰开揉碎,每个字都回想了好几遍,到了第二日晌午的时候,终于吩咐昨儿她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你给角门子上的陈婆子一百钱,就说我要你送样东西给我娘,悄悄的跑一趟百花胡同,去给方姑娘说一声,昨儿太妃娘娘听说了,颇为欢喜。”
那小丫鬟不懂这里头的意思,只是点头答应着去了。
方婉是照样坐在那里,今年端午过后比往年热,又还没到送冰的时候,方婉不愿意进屋,她在那里看手里的帖子,那是大将军府送来的,袁大将军的嫡女袁紫燕及笄礼,请方婉做赞者。
方婉坐在那里看了那帖子有一刻钟了,此时景王府那小丫头也进来了,把橙花吩咐她悄悄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
方婉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可她的脸上殊无喜色。
第41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袁家的掌上明珠的及笄礼必定是冠盖云集,贵女无数,却请方婉这样一个没有相应身份,甚至才刚进京的姑娘做赞者,这肯定不会是袁紫燕自己的意思,这只能是大将军府的意思,甚至是袁太妃的意思。
袁太妃对方婉这出乎意料的喜欢,就是方婉心中疑惑的根源,这件事和橙花悄悄来告诉她的那句话一对应,方婉心中的疑惑就逐渐的开始变成了不安了。
若只是一个消息来源,且都还隐晦,没有明说,还只能说是猜测,或许做不得准,可如今两相印照,方婉几乎能肯定,原本看不上她的出身的袁太妃,出乎意料的喜欢她了,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或者说,喜欢的是她在袁太妃跟前的表现。
这叫方婉感觉到了不安和危险的味道,所以虽然得到了袁太妃的欢心,方婉却欢喜不起来。
袁太妃作为一个本来应该远离权利争斗,安享富贵的先帝朝贵妃,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野心勃勃,极度渴望权势富贵的姑娘?甚至愿意这样的姑娘嫁给她尊贵的儿子?
这是违背常理的,这样的不寻常,那就必定有她不寻常的缘故,指向一个更加不寻常的源头,方婉是经历过储位争夺的人,她难免敏感的想到,难道袁太妃竟然希望萧重去争夺皇位?
或者说,是去谋求更大的权势?权势并不一定是非要做皇帝,比如肃帝朝那位权倾朝野的皇叔摄政王,那比起皇帝来,也差不了什么了。
否则,为什么袁太妃听了昨天的事竟然会欢喜,昨日的事,别说在亲娘眼里,就是在旁人眼里,那也是一个出身低的姑娘,费尽心机,连哄带骗想要坐上景王妃之位。
换成自己是这个娘,看到儿子受这样的蛊惑,还不立刻把这小jian人撵出京去?
袁太妃喜欢的是什么?她喜欢的是儿子愿意听这个野心勃勃的姑娘的话,喜欢的是她的儿子喜欢的这个姑娘有野心,有胆量,又有手腕和心机。现在她能够哄的萧重娶她,今后她的野心更进一步的时候,或许也能哄的萧重愿意去争夺帝位?
方婉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她又很难找到别的解释。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解释,那萧重在四年后的死,就有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了,夺嫡的腥风血雨方婉自然刻骨铭心,正经皇子想要夺嫡还要被父兄猜忌呢,何况萧重只是皇弟。
这便是方婉觉得不安的由来,尤其是想到萧重四年后的死,方婉就更不安了。不过幸好还有四年,这件事如今还未见端倪,她也只是猜疑,做不得准,何况就是真的袁太妃做此想,她显然是最终要联合自己的,她选中自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野心去鼓动萧重吗?
想到这里,方婉心中便终于安稳下来了。
不管方婉怎么猜测,袁大将军府的邀请,方婉都不能推辞,甚至萧重听说了表妹请了方婉做赞者,还很高兴,到底是嫡亲舅家,这样给方婉体面,显然是做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打发人给方婉送来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上头一点儿朱红沁色又恰巧显出有点像是燕子的模样,让方婉拿去送礼。
这还真是应时又应景,且也足够贵重,尤其是那沁色形成的样子,十分难得,方婉送出去,任是谁看了也不失礼。
康南云摸进来看到了,也忍不住拿在手里看一看:“这可难得,只怕是景王爷原本预备自己送表妹的吧,倒是让给了你。”
方婉瞟她一眼:“这事儿都成了,你也不必再替他说话了。”
可见康南云是多不愿意进宫了,得了萧重这好处,她好话就说了个没完。
康南云笑道:“这不相干,我就是看着景王殿下顺眼。”
她还笑道:“我原就说你也喜欢他吧?你还拿乔,这会儿还不是应了。”
“你知道什么。”方婉当然还是不能说萧重要早死的事,真是的,天下谁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大的牺牲!
她只得说:“就好像你不愿意选秀进宫一样,难道那就不荣华富贵了?可那也是一滩混水,谁知道会不会踩到一脚泥呢?”
“那怎么一样。”康南云道:“景王爷是皇弟,又不是皇子,不争权夺位,能有什么混水?安安心心的就是了,谁还能亏待了他?要真是进了宫,那才是乌眼鸡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