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看了一场热闹的月芍这才悄悄回寒松轩。
她以为这晚裴珩会留在内院安抚李妙琼,便自己洗漱了插上门睡觉。没料到半夜有人在门口推门,结果推不开又用力敲门。
月芍一下子惊醒,问:“谁在那?”
男人声音冷冷的,“你爷主子。”
这话音有些儿不对,月芍心中一紧,赤了脚去开门。
裴珩问她,“今儿个你故意引着我去水榭?”
月芍心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承认?还是不承认?
她声音发颤,道:“我……今儿个珠儿姐姐来寻我,说表姑娘想撮合你和四奶奶,叫我想法子别告诉你把你引过去,我想着这对四爷四奶奶都好,就自作主张应下了。四爷……四爷生我的气了?”
黑暗中,裴珩看不清楚月芍的表情,但是听着丫鬟颤抖惧怕的声音,也想象的到她泫然欲泣害怕的哆嗦模样。来的路上他心中就有自己的成见,猜着自己屋里这姑娘是受了外头的蒙骗,以为忠心侍主便自作主张。
只是就怕万一不是,如今听到肯定的答案,心里一直紧绷着弦瞬间松了……他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会的,这么单纯呆愣又羞怯怕人,哪里会后院里那些女人的招数。
裴珩觉得自己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默默的呼吸了几口气,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过来。”
月芍不明所以。
裴珩又道:“到我怀里来。”
月芍走过来,裴珩一把抱住小小的她。
太天真了容易哄骗也不好,但把这姑娘调教的跟后头那群女人一般的念头又叫他抵触不已,心下不由暗暗叹息,想着自己以后多看着点这女孩子。
他之前语气不好并不是针对月芍,只是这一夜的折腾太过。叫他心里累积了满腹的郁气和怒气,方玉蓉投怀送抱让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李妙琼撒泼打闹让他疲惫又气闷。
更叫他愤怒的是,他这边好容易让李妙琼镇定,想把这事暗暗压下不传出去,结果方玉蓉自己跑去裴二太太那里哭。然后裴二太太来叫人,到了裴二太太上房,两个女人对上又是一场闹剧。
这一晚上的连口喘息时间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尖叫声,哭泣声,辱骂声。
只有这时候才觉得宁静。
☆、第14章 跪着
这一晚裴珩什么都没干,让月芍侍候他洗澡后,抱着她在他的卧室大床上躺着。
裴珩也不跟月芍说这事,只是玩着她的小手,腰肉,耳朵,心里想着事。月芍也不多问,就是腰间痒痒肉被碰的受不了才闪躲着不叫摸。
直至深更半夜二人才沉沉睡去。
月芍次日从香莲口里知道这事的后续,方姑娘身体“不适”卧床,估计最近这一阵子不会出门。裴二太太送了一整套的绿翡头面给李妙琼安抚她。
看起来裴二太太暗惩方玉蓉了,不过月芍觉着裴二太太显然还是偏心方玉蓉的,她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堵住李妙琼的嘴,不叫她嚷嚷出去坏了方玉蓉的名声。
但是这么一来,前一阵子偃旗息鼓低调做人的李妙琼气焰又嚣张起来,李妙琼一来精神,竟发现许多日子不见月芍出没,细问起来才知道她如今在外书房,怒的摔破了好几个杯子。
香莲担忧的警告月芍:“你可千万小心,四奶奶如今正愁寻不到人出气,你要落她手里,怕不脱一层皮下来。”
月芍心里早有准备对上李妙琼,当然她还是会怕,可是她知道在后院里做人姬妾的吃一些苦头难免,只要这苦头吃的有回报就值得,她反倒笑着安抚香莲,“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倒是你,上次去芙蓉面前露话,不知道她事后会不会寻思到你身上,最近你别来外书房,等过阵子风头过了,我们再联系。”
她虽然满心要报仇,但是真心不想将香莲给搭了进去。
月芍前脚才送走香莲,心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一阵一阵急跳,她喝了杯水躺下来歇息,就这会儿内院里来了一个小丫头在寒松轩外头喊她。
“月姐姐,四奶奶传你去上房。”
永寿跑进来,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多了后院里正妻整治妾侍婢女的手段,不由担心的跳脚,“怎么办,四爷又不在。”他转了圈想出一个瞎主意来,“要不姐姐你去哪里躲一躲,等四爷回来再去见四奶奶。”
永寿跟月芍最近处的多,月芍跟大姐姐似的照顾他,他自然心里偏着月芍,尤其上书房来横眉冷的李妙琼在他心里跟母老虎差不多,就更怕柔弱的小姐姐受欺负。
小丫头见里头没人回,走到门口冲里头又喊了一句:“月姐姐,四奶奶等着你呢。”
月芍回了一句,“你等下,我马上好。”她对永寿说,“我先去一趟。”
她跟小丫头从游廊入夹道,脚步匆匆赶到秋茗居。到了上房,低眉敛目的跪下来磕头请安,“四奶奶大安。”
李妙琼素手芊芊,长长的指甲涂了血红的凤仙汁,兰花指微翘,优雅从容的吃着燕窝羹,全无昨夜里泼妇的形状。
这一仗大获全胜不说,她自觉自己是受害者,前些时日她找马仙姑那一茬错事不用说已经揭过,裴珩接下来陪多少小心都是该的。
所以收拾一个自己院子里出去的小贱人不在话下。
不过王妈妈早上的话言犹在耳,“……如今姑爷正愧疚,我们该正经琢磨怎么叫姑爷弥补你。将那小贱种子打杀了图一时痛快只会惹怒姑爷,伤夫妻情分。”
李妙琼当时愠怒反问,“就这样放过她,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说,只怕院子里一个个都有样学样。”
王妈妈冷笑,“放过她,小姐肯我都不肯,以前咱们看走了眼把个贱种子放院里,给她机会攀高枝,可咱们得让她知道,任她怎么爬上枝头也不过是个姨娘,见着小姐还得乖乖的侍候着。今儿个我们不拿她狐媚子的事打骂她,就叫她来侍候您,便是姑爷知道也没话说。”
说着低低的在李妙琼耳边说了怎么辖制人的恶毒法子,李妙琼听得连连点头。
因此这会儿月芍下跪请安,李妙琼不急着质问,也不准备质问,只是不叫她起身,自己在采灵和香蝶的侍候下,慢吞吞将一小盏燕窝用了两刻钟,又悠悠然漱口擦手。
月芍跪的腿脚发疼,发麻,发酸,咬牙死死撑着。
李妙琼懒洋洋的躺在榻上,道:“这腿最近酸的很,月芍,你过来给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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