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对着眼神,齐齐恶狠狠看着对方。
单立娇一把推开欧风举起来的那只手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冷笑道:“打我?有空管我还是管管医院里的那位吧,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说完转身直接从大厅的旋转楼梯走了上去,背景洒脱优雅,不紧不慢。
欧风站在原地,心口压着怒气,突然想到什么,呵斥道:“单岩呢?你把单岩藏哪里去了?”
单立娇顿下脚步,一手放在扶手上,侧头时脖子到露肩的弧度在水晶灯下漂亮得如同陶瓷一般,她幽幽道:“你自己没看好自己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抬步离开。
当天凌晨四点半,山上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单立娇就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单家的这个山庄,她在走之前又去黎夜和单岩的房间以及书房转了一圈,那个新老师的房间和书房干干净净的,她倒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却在单岩房间的沙发上看到了笔记本和ipad。
她觉得有点奇怪,女人的直觉让她走过去打开了电脑,点开网页的浏览记录之后她看到足足有差不多十天的浏览讯息!
这是单岩的房间,这个电脑也是单岩房间配的,和她房间里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哪个保姆会用单岩的电脑上网?难道是那个黎夜?
不,不可能,单立娇心里立刻否定了这几个答案,一个不合常理却偏偏能把前后事情窜连起来的想法突然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如果单岩能看见!
单立娇瞪大眼睛,顿了顿,好几秒之后才开始消化那个假设,然而在这之前,她突然又想起了当时宴会厅二楼,单岩休息的房间地上被遗留下来的那一只助听器!
假设,不仅重见光明了,耳朵也能听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前提,前后的事情就很好想了——能听见能看见的单岩在山庄里装着瞎子聋子,发现了山庄里一些和自己瞎眼看不见时完全不同的情景,甚至很可能无意间撞破了程雅勤和欧风的一些小秘密。
她突然又想起主宅大厅“闹鬼”的那次,是单岩说“听到妈妈在叫他”;还有程雅融从后面的天台楼梯上摔下来,当时也只有单岩在大厅里;还有今天,单立行摔下来的那个房间当时只有单岩,可最后单立行摔下来了,单岩却不见了。
所有的事情既然都能说得通解释得清楚!
单立娇那一刻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愕然地头皮都在发麻,然而等她把前后的事情窜连起来之后,她心中好像突然炸开了一片光,虽然那片光还很朦胧,但她好像已经能从那片光里看到一个崭新的希望和未来。
如果真是这样……单岩真的能看见听见了,她就不是一个人在抗争了,她不是一个人了!
单立娇想到这里,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放在胸前,身体压下趴在大腿上突然压抑得哭了出来,就算只是自己心里的臆想根本不是真的,但那一刻的这种喜悦给单立娇的人生里注入了新的活力,好像在她的心头点亮了一盏幽幽的烛火。
除了自己的行李,单立娇带走了单岩房间里的ipad和电脑,驱车离开经过一片草地的时候,她缓缓行过时听到前方两个工人在那里讨论:“卡卡那只死狗又去哪里了?怎么小少爷不见了,他也跟着不见了?”
另外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人叹气道:“一只狗好找啊,人怎么找,狗带了狗牌还有定位呢,人怎么定位。”
单立娇心中一顿,把车停下,喊前面那两个人问道:“卡卡的定位器在哪里?”
两个佣人道:“在马房的管理那边。”
单立娇立刻转头开车去了跑马场,问管理要了卡卡狗牌的定位搜索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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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岩这天早上起来发现一个生活自理的大问题——他一个原先被养在笼子里的瞎眼少爷什么都不会做,黎夜这个机器生命体外星人——也是什么都不会做,卡卡那只狗……算了。
单岩昨天的衬衫西裤换下来之后今天只能穿黎夜的衣服,黎夜个子比他高腿比他肩膀比他款,总之他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好像一块布料挂在身上一样,裤子长得只能把裤腿卷起来,袖子捞上后,往镜子前一站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黎夜住的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洗漱之后他带着单岩和大白狗出门。
卡卡一早上起来一路跑一路闻一路尿,外面的世界不仅对单岩来说是五光十色的,对卡卡的这只在山庄里生活了许多年的大白狗来说也是十分不一样的——它以前尿尿拉屎全部都是在山庄的大树底下,每天闻来闻去都只有自己身上的味道,可这个居住了很多小市民的巷子里却有很多电线杆,路边角落草丛和电线杆下有很多很多“好闻又陌生的味道”,这一路下来简直是给卡卡的狗生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心地尿了一路。
单岩从没见过狗尿过尿,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哪怕卡卡张腿对着电线杆尿了一路,他也用一种思考探究的眼神看着,转头问黎夜:“狗都这样?可以分很多次尿?”
黎夜无语地低头瞪了卡卡一眼,用脑波对它道【下根电线杆一次尿完,再分次数,早饭就自己去翻垃圾桶。】卡卡屈服在了黎夜的淫威之下,耳朵不自在的往后动了动。
单岩从来没再菜市场附近的早餐店吃过早饭,一大早整个巷子里全部都是买菜的大妈大叔阿姨,还有被家长带出来吃早饭买东西的小孩子,路边积着水,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混合的菜香味和肉味,还有人在路边放了几个盆子卖海鲜卖活鱼。
这里没有市区快速的生活频率和汽车尾气的味道,只是小市民们忙忙碌碌枯燥一天的开始,卖菜的买菜的吃早点的骑着电动车自行车去上班的,偶尔一辆私家车从小巷子里开过,引得路人摊主纷纷咒骂不要脸。
单岩睁大眼睛看着用耳朵听着,觉得世界十分奇妙,黎夜把他带到路边滩吃早饭,小板凳小矮桌,等前面的人吃完了他们就坐过去,要两碗豆浆油条,给卡卡来两只肉包子。
吃完之后,黎夜直接带着单岩和大白狗穿过巷子去了另外一条商业街,商业街边的服装店基本才开门,两人一狗进了一家男装店。
再出来的时候,黑西裤白衬衫,单岩一副唇白齿红面貌积极向上好青年的模样。
“去哪儿?”黎夜终于在这个时候把主动权交给了单岩。
单岩看了一眼脚下的大白狗道:“先把卡卡送回去,然后我们去新区的银行。”
黎夜点点头,如同站在他身后的骑士一般没有任何异议的守护他。
把卡卡送回去锁上房间的时候,大白狗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扔下了,爪子挠在门上道【喂喂喂,有没有搞错,我是要当守护主人的忠犬,不是吃饱了遛弯完了被锁在家里的宠物啊!!汪汪,外星人快放我出去!】@
黎夜开车带着单岩朝新区的银行赶去,那里的大银行特别多,单岩现在手里有两张卡,一张卡这么多年以来都是集团分红转账的汇款卡,另外一张是单明眸当年给单岩的一张特别贵宾黑金卡。
单岩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把玩着那两张他几乎都没有用过的卡,低着头道:“也不知道有多少钱。”顿了顿,转头,把卡竖起来道:“你能看到?”
黎夜鼻腔里叹出一口气,他只是个外星人啊,他还没牛逼到看一张卡就知道银行系统里这张卡名下有多少钱啊。
他道:“看不到。不过,如果单家那边已经冻结了这张卡,我可以把系统的锁定放开。”
单岩收回手,耸了耸肩膀道:“不用,今天我自己来。”
黎夜不是不相信单岩,而是因为单岩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前二十年里几乎完全与这个社会隔绝,心思太简单太单纯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的,单家在他离开之后很可能已经发现不对,把他的卡冻结了,就算他本人亲自拿着身份证去银行,很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单岩这个时候眼睛直视看向车外,道:“妈妈给我的这两张卡,谁都动不了!”
单岩是戴着墨镜身后跟着黎夜进了银行大厅的,没有犹豫地走到大堂经理那里,直接出世了自己的黑金卡,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堂经理是个年轻小伙子,虽然很年轻但已经在银行里呆了两年了,见过黑金卡的次数无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他不认识眼前戴着墨镜的青年,但依旧恭恭敬敬的请单岩坐电梯,用单岩的黑金卡刷卡上了电梯,同时用通讯设备请示客户经理,电梯行到三楼,客户经理放手放在身前,礼貌客气地引着单岩和黎夜去了接待贵宾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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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名戴着墨镜的青年坐到自己面前,陈乔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所在的这个银行是本地最大的分行,从他们银行出去的黑金卡的持有人他基本都见过,但眼前的人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其他地方办理的黑金卡?
黎夜坐在办公室一边的沙发上,客户经理给单岩黎夜泡了茶,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活像一个伺候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