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听路老爷子轻咳一声,缓声道:“一阳跟我们乔轩是同学?”
温一阳闻言点点头,道:“是的,同班同学。”
路乔轩即时补充了一句:“还是同桌。”
路妈妈闻言顿时亮了眼睛,道:“哇,同桌呀!”顿了顿,笑道:“我跟阿轩的爸爸也是高中同桌。”
路爸爸闻言放下相机,啧啧了两声道:“唉,不堪回首的日子。”
路妈妈闻言抬臂肘击了他一下,瞪眼道:“说啥呢!”
路爸爸抱着相机闪躲,连忙乾笑着开口道:“我说那真是值得怀念的美好回忆呀!”
路妈妈哼了一声,路爸爸则讨好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温一阳见状忍不住笑了,对着路乔轩轻声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路乔轩则哼了一声,嫌弃道:“跟小孩子似地。”
接下来,温一阳以为路老爷子还会问她成绩怎麽样、家境如何,结果他什麽也没问,就只是笑着说了句:“一阳会写书法吗?”
温一阳闻言一愣,这是要考书法吗……
嗯,的确挺符合一个书法大师的作风。
温一阳以前没有正经地学过书法,不过她妈妈年轻时也曾是书法比赛的常胜军,小学时她曾经跟着自家老妈学过一会,但那时她嫌练字麻烦,所以只写了一阵後就再也没碰过了。
因此当站在路老爷子的书房里,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她先是回想了一下毛笔该怎麽拿,接着才缓缓拿起了笔。
这时路老爷子又道:“不用紧张,随意写几个字就好。”
温一阳拿着毛笔苦思改写什麽好,这时不经意朝前面的墙壁看去,就见墙上挂着几张字画,其中一幅字帖正是苏轼的定风波上段。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轼呀……
温一阳想了想,缓缓抬笔在宣纸上写起来。
而路乔轩则站在路老爷子身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心道,这老头子到底想做什麽?
待温一阳写完後放下笔,路老爷子顿时缓步来到桌前,看了下她写的字句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江城子?”
温一阳点点头,道:“我看了爷爷您书房里挂了不少苏轼词的字帖,想说您应该挺喜欢苏轼的,所以就写了这个。”
路老爷子闻言挑眉,道:“那为什麽会写江城子?”
温一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江城子是苏轼吊念亡妻之作,从前看到时觉得很感动,所以一直记得。”
路老爷子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写得不错。”顿了顿,又道:“行了,咱们出去吧,一阳,等等留下来吃晚饭?”
温一阳摆摆手道:“那怎麽好意思……”
路老爷子唇边带笑,面色和缓地道:“没关系,别跟路爷爷客气。”
温一阳闻言只得笑道:“那、那就打扰了。”
路老爷子笑了笑,接着抬头看向傻立在一旁的路乔轩,道:“臭小子,你先带一阳出去吧。”
路乔轩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带着温一阳走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後,路乔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着,直看得温一阳莫名地问:“干嘛?”
路乔轩抚着下巴啧啧地道:“看来我爷爷很喜欢你呀。”顿了顿,扁起嘴,“他从来就没对我这麽和颜悦色过。”
温一阳见状忍不住笑了,调侃道:“可能因为你是个熊孩子,而我是乖孩子。”
路乔轩闻言挑高了眉,突然抬起头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在了胸膛上,垂眸看着她,凉凉道:“说什麽呢!”
温一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遂不及防,一想到这是在他家里赶紧挣扎着欲推开他,红着脸喊:“你干什麽呀,要是被爷爷看到怎麽办!”
路乔轩好笑地看着她在他胸前扑腾挣扎着,道:“哦,都去掉路姓直接叫爷爷了,看来你已经把自己当成路家人了。”
温一阳:“……”无耻!
不远处的楼梯口,两抹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那。
“哎,老公老公,你拍到没拍到没?”
“拍到了,这角度真棒呀!”
“咱轩哥还是挺厉害的嘛!还以为他是木头桩子,没想到竟然是隐藏版的撩妹高手!”
“废话,我的儿子,能是木头桩子吗?肯定是遗传我的!”
“切,你就是木头桩子好吗?”
“……”
此时,书房内,路老爷子正缓步走到书桌後头的一处墙壁上,只见上头挂着的字句,正是路老爷子多年前写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聊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半晌,只听他轻笑一声,道:“老伴,你好吗?”顿了顿,又道:“阿轩很好,大家都很好,我也……很好。”
日暮的橘色残阳从窗外照进来,灑落在书房一角,衬得老爷子那原先伟岸的身影愈发孤寂凉薄。
吃过饭後,温一阳也该回家了,这时路家爸妈争着吵着要亲自送她回家,後来老爷子一句话定下来,由陈叔送,其他人一边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