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辞叹了口气,想不到燕挽亭竟对夏秋潋情深至此,竟不惜放下身份对她行此大礼,她又有何理由再犹豫。
起来吧,我既然把还魂丹的事告诉你们,便是下定决心了。你也不必觉得我为难,日后...若是师父回来了,我请罪便是。
将燕挽亭和福安赶出房内后,了辞一人留在了房中。
她缓步走到了夏秋潋身旁。
静静的凝视着夏秋潋那苍白绝美的面容,了辞双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她轻声喃喃道。
我真不知,若是真的救了你,对挽亭来说是福是祸。
可若是不救你....
原本下定了决心的了辞还是犹豫了一会,才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
那小木盒上雕着精致古朴的纹路,只是看这盒子便让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了辞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小木盒,盒中只躺着一颗指甲大小的一粒灰色的药丸,没有丝毫光泽,仿佛是一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药丸。
殊不知就这么一颗毫不起眼的药丸,却是师父费尽千辛万苦险些丢了半条命才寻来的保命灵药。
了辞坐在床榻边,伸手轻轻的将那颗小药丸送到了夏秋潋唇间。
不需费劲,了辞就让夏秋潋吞下了那颗药丸。
那药丸入口即化,或作一股清甜的水流淌入了夏秋潋的喉间。
看着夏秋潋吃下了药丸,了辞面无表情的将夏秋潋身上的那九根银针取下。
那细如牛毫的银针轻而易举就拔出了,只是拔出银针后,了辞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那银针的针尖上,竟有一点幽蓝色,她凑近去看,才发现那银针针尖上仿佛是裹着一层薄薄的寒冰。
伸手轻轻触碰,那针尖的寒意袭来,竟是冰入骨髓,就连内力深厚的了辞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了辞皱紧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针尖那没有半点融化迹象的薄冰。
这可是她行医半生,从未碰到的怪事。
夏秋潋身体中的寒毒,竟能或作薄冰逼出体内。
了辞将那九根银针收在装还魂丹的小盒中,然后起身走向门外。
打开门的那一瞬,燕挽亭便快步走到了了辞身前,语气略带焦急的问道。
师叔,如何了。
了辞点点头。
你进去看看吧,或许她很快就会醒。
燕挽亭抬腿跨过门槛往门内走去,只是她很快顿住了身子,转头看着了辞,轻声道。
多谢师叔。
了辞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进去看她吧。
燕挽亭走了进去就将门关上了,原本想跟着她进去的福安就这么被拒在门外,还差些被门扇到了脸。
她脸一缩,反应极快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扭头看着了辞,唤了句。
师父。
了辞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叫喊似的,手中握着那装着银针的小木盒,神色思忖的转身往外走去。
被了辞忽略了的福安突然急了,她转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一转眼就快走到了院外的了辞,一咬唇小跑着追上了了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又唤了一声。
师父怎么了?
了辞快步往外走,依旧没有回她。
福安一脸疑惑,却还是紧跟着了辞一路走出了府宅。
跟着了辞在街上走了好一会,福安仍是不知道了辞要去哪,她开口问了辞也不曾回她,她便只能闭嘴跟着。
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转了好几次,福安的鼻子灵敏的嗅到了一股药香味。
顺着那股味道,了辞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偏僻破旧的小宅子前,终于停住了脚步。
那小宅子破旧不堪门上还挂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牌匾,福安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了那两个风吹日晒几乎要看不清的字。
药庐。
门前的地上还晒着几颗药草。
福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治伤寒最常见的药草。
很明显了辞带她来的这个小宅子,是个医馆。
只不过这个医馆似乎没什么生意,随着了辞走进去,大堂中央的柜台后是一个大大的药柜,无数的小抽屉上都整整齐齐的挂着一排小木签,上头写着药名。
大堂内空无一人,了辞站在柜台前,拿起了柜台上的一个小铜铃,轻轻摇了摇。
铃声才落,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个挂着布帘的门后传来。
稍等片刻,马上来。
福安好奇的四处看了看。
不一会,一个穿着布衣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就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那男人手湿漉漉的,一边低着头往身前的衣襟上抹,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看病还是抓药。
了辞看着那男人,启唇轻声道。
叙旧。
那男人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愕然的看着站在柜台前的了辞。
麻木的眸子一直盯着了辞看了好一会,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牵动了一个有些别扭的笑,他眯着眼笑着唤了声。
师妹。
福安瞪大眼睛站在了辞身旁,看着那个其貌不扬肌肤黝黑的男人,有些愕然的跟着叫了一声。
师妹?
这个男人,是师父的师兄吗?
福安心中掀起了巨浪,为何她从未听师父说过她还有一个师伯。
而且谷里的师兄师姐们也从来没有提过。
甚至小时候师祖还在谷中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说过。
福安一直以为师父只有一个师兄,也就是燕挽亭的师父,她的了橦师伯。
了辞看着面前的男人,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
师兄,许久未见。
男人笑着低头把在胸前的衣襟上把手擦干,然后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怀念的看着了辞,一字一句缓缓道。
许久?也不过是,二十年未见罢了。
了辞敛眸,面上丝毫没有见到多年未见的师兄的欣喜,只是面无表情的道。
二十年未见,没想到师兄还是能一眼认出我。
男人从一出现眼神就一直落在了辞身上,原本还有些初见的惊异和压抑的复杂,但是很快他看着了辞的神色就变了,那浑浊的双眸中带着几分狂热和贪婪,紧紧的盯着了辞的脸。
当然能认出你,师妹身上的味道,二十年了,还是没变过。
福安站在一旁,不知为何,她突然周身觉得冰凉,像是突然被一条毒蛇缠住了周身,那带着窒息威胁的气息。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退到了了辞身后。
她竟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看上去没有半点威胁的男人,明明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