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潋在床榻上已经躺了几月了,四肢瘫软无力,便要在寝宫里多走动走动。
说来这次昏睡了那么久反倒好像是因祸得福了,以往身子有寒疾,总会觉得不适,可这次醒来却觉得神清气爽,除了刚刚醒来时身子的瘫软外,好似一直压在身上的重石被移开了。
叶诏音围着夏秋潋转了两圈,面上带着笑意点评道。
虽躺了那么久,但气色比之以前还要好些,不过消瘦了不少,这段时间叫青鸢绿阮吩咐御厨给你补补,也得胖回来一些,不然瘦骨嶙峋的看着都没福气。
夏秋潋醒是醒了,可除了初见几位姜国故人露出些许笑意后,面上表情便一直怅然若失。
叶诏音在夏秋潋背后对青鸢绿阮使了个眼色,青鸢和绿阮两人纷纷摇头。
姜国的事,她们可还没来得及跟小姐讲啊,小姐也许还不知道这事呢。
叶诏音觉得夏秋潋和燕挽亭关系一直密切亲厚,也许是刚醒来没瞧见公主殿下来,心里有些失落,这才高兴不起来,便问道。
秋潋,你莫不是想公主殿下了?
夏秋潋一怔,垂眸抿了抿唇,只是轻声问了句。
燕军攻到何处了?
小姐!
青鸢和绿阮显然有些震惊,这事从夏秋潋醒来她们就没提过,但夏秋潋既然知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绿阮扯着青鸢的袖子有些犹豫的问道。
小姐昏迷时,听得到奴婢们说话吗?
夏秋潋微微点了点头,面上表情始终有些郁郁寡欢。
有时能听清一些,有时又听不见,不过昏睡时也的确听到了你们说起姜国和燕国的战事。
提起这事,原本因为夏秋潋醒来高兴的三人,神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叶诏音才勉强的抬起头扬起笑脸道。
算了,咱们现在都身处燕国了,有些事也身不由己,埋在心底就好。
叶诏音觉得自己是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她们虽为皇帝妃子,可到底还是姜国人,燕国和姜国又有战事。
如今她们在燕宫行事说话尤需谨慎,不能行将踏错半步,不然被人抓了把柄,怕是翻不了身了。
叶诏音在身后说了些什么,其实夏秋潋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一步一步的自己慢慢的走向窗台。
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是散不开的愁绪和一丝苦涩。
昏睡时,她有时能听清身旁人说话,那次燕挽亭与她说起她的雄心壮志时,恰巧夏秋潋便听到了。
以前燕挽亭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承诺过数次,她想要的不过是除去江询言,她对姜国并无敌意,亦不会伤害姜国的百姓。
可她昏睡不过才几个月,燕挽亭就变了心思,她想要一统天下了,不仅想要姜国她还想要吞并陈国周国。
以前的那些承诺就这么被她抛诸脑后,她通通背弃了。
夏秋潋说不清她现在对燕挽亭是念还是怨,只是一颗心乱的很,像是被无数条细线紧紧的勒住,思绪乱的让她头疼。
青鸢和绿阮都是听着宫里的流言,知道燕军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攻占了姜国大半疆土,如今更是攻到了姜国都城下。
就算夏秋潋问了,这话她们不敢说照实说给夏秋潋听,小姐这才醒来啊,若是一时悲痛又昏睡过去了可怎么办。
可就算是她们不说,夏秋潋似乎也猜到了。
燕挽亭准备了那么久,若是突然出手,的确会打的江询言措手不及。
夏秋潋细细的询问了青鸢和绿阮她们得知的消息,可问来问去,她们知道的也甚少。
叶诏音也不愿说什么,想方设法的想要转移夏秋潋的注意力。
可夏秋潋别的什么都不关心,一心只想知道姜国战事,最好她们三人便只好沉默,低着头,无论夏秋潋问什么都不回答了。
夏秋潋也不气她们的态度,只是轻飘飘的甩了一句。
既然你们不肯告诉我,那我便去找陛下。
叶诏音也不知是惊还是急,脸都白了,伸手拉住夏秋潋,急切道。
你找皇上,你这是要找死吗?
夏秋潋风轻云淡的挣脱了一下,但却未挣脱叶诏音的手,她也就此作罢抬眼看着叶诏音,深邃清冷的双眸中满是坚定。
既然你们都不肯跟我说,那我也就只好去问陛下了。
第184章 回城!
了辞日夜不停的赶路,好不容易到了军营,还没来得及歇下喘一口气,就立即去瞧了燕挽亭的伤,一看燕挽亭的伤势,她便觉得自己已经隐隐作痛的头,痛的愈发厉害了。
这一对两人这么轮番的出事,是想要折磨她和福安嘛,还是想锤炼精进她们的医术?
福安觉得自己治好燕挽亭,还请师父来有些丢脸,可心心念念的人来了,心底不仅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些窃喜。
了辞就如同一颗永不失效的定心丸,只要她在,无论多重的伤多难的病,她们都能松一口气。
可殊不知了辞这么不停歇的来回奔波,她的身子能否受的了。
了辞给一直高烧不退的燕挽亭把了把脉,又给她施针聚气,忙了一会便在纸上写下了药方。
她将方子递给了阿素,拭去额角的汗,挑重点语速极快嘱咐道。
伤及脾肺性命无忧,不过需多调理一些时日,不可提重物不可焦虑心闷,戒荤腥辛辣。照着药方抓药,都是些寻常药草,军需中应当有。
阿素拿了方子一刻也不敢逗留,立即去找军需官照方抓药去。
李凤游舒了口气,紧绷着的人终于放下了心,师父果然是师父。
师父,还好您来了,殿下她何时能醒呢?
了辞面露倦意。
今夜若是高烧退了明日就该醒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福安一直盯着了辞的脸色,她是与了辞最亲近的徒弟,平日里了辞多吃了几口菜多喝了几杯酒的事她都知晓。
如今了辞一来,她便瞧出师父似乎清减了一些,面上气色也苍白虚弱了一些,她是大夫,自然是看出了辞这是劳累过度了。
李凤游原本还想问什么,福安眼疾手快的伸手要去掐她一下,示意她别多问了。
可李凤游身手敏捷直觉敏锐,福安一伸手她便似乎感觉到了,往一旁挪了一步让福安捏空了手。
不过注意力倒也因此落在了福安身上,她疑惑问道。
福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福安原本想暗示,可李凤游这么一问,就连了辞都看了过来。
她便实话实说了。
没做什么,师父日夜赶路一刻都没歇息过,来了军营还给殿下施针,想必早就倦了。师姐还是先去叫人备好饭菜给师父垫垫肚子,若是有别的想问的,不如等师父歇息好了再问。
听福安这么一说,李凤游便反应过来,自觉得有些羞愧不孝了,她连忙垂头请罪道。
师父,是徒儿疏忽了,徒儿这就去叫人备好酒菜收拾好营帐先让师父歇下。
福安在一旁连忙道。
不用收拾营帐,师父同我一个营帐歇息便好了,我先领师父去看看,晚些师姐再叫人把饭菜送来,殿下就有劳师姐照顾了。
了辞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诧异。
但李凤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福安和师父关系一向亲厚,福安还是师父一手亲自带大的。
她幼时,师父便抱着她哄她睡觉,等她大了,两人也时常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