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音冷哼一声,瞪着福安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道。
什么旧患复发,你别拿蒙别人的那一套哪来蒙本宫。本宫在姜国的时候就听过秋潋她的旧患是寒疾,发病了也不过是通体冰冷,平日里体虚易染病罢了。哪有这般陷入昏厥的,你老实跟本宫说,秋潋她是不是中毒了。
福安看着瞪着自己凶巴巴的叶昭音,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两步,脖子一缩终于恢复了一点本性,怂怂的咽了咽口水。
娘...娘娘是哪里来的消息,什么...什么中毒了?
叶昭音横眉冷对,媚眼一眯锐光闪过,双手在福安面前握拳,发出几声咔嚓声。
你就说是与不是。
福安又退了两步,双手防御似的挡在胸前,然后转头看一眼,一溜烟的藏在了桂花树后,露出半颗脑袋,一双鹿眼亮晶晶的,带着几丝提防害怕盯着叶昭音。
不是,你别问我,我师父不让我说。你就算是打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胆小懦弱的小太医这回是真的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只不过她态度越坚决,叶昭音就猜出夏秋潋身上发生的事不简单。
威逼利诱了好一会,也没让小太医说出什么,叶昭音看着躲在树后藏起来,只露出了一截衣角瑟瑟发抖的福安,叹了口气放弃了。
你出来吧,本宫不问你秋潋的事了,问你另一件事。
福安偷偷的探出头,看着走到树下石桌边坐下了的叶昭音,还是不敢过去。
我不出来,你就这么问吧。
看着怂到底的福安,叶昭音也没法子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而后轻轻咬着唇,神色黯淡了一些,语气也轻柔了些许。
你可知你师姐还好吗,她...何时回宫?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李凤游的事。
察觉到叶昭音的细微变化,福安探出半个身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老实道。
我也许久未见到师姐了,不过前几日师父才看了她寄来的书信。至于何时回来,这我可不知,得问问殿下。殿下想让师姐何时回来,师姐就何时回来。
叶昭音咬唇,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深吸一口气,面上黯淡的神色骤变的有些恼怒,她冷哼一声道。
你师姐那个蠢人,活该一辈子当人家的奴才,叫她去送死送命她也去。
她就是看不惯李凤游什么都听燕挽亭的,虽然知道李凤游是下属听令于燕挽亭,可她还是看不惯。
明明是宫里的副统领,好好待在宫里不就好了,非要隔三差五的跑出去然后带一身伤回来。
每次她出宫,叶昭音就要提心吊胆,担心她回不来了,担心她又是满身伤痕回来。
可无论她怎么在意,心里像有无数只猫在用尖锐的爪子挠一般,却还是改不了那刀子嘴的本质。
以前明明是因为担心带着药去看李凤游的,可一看到她那一身的伤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就生气,恨不得狠狠的两巴掌将她抽醒,叫她别这么卖命了,叫她能不能稍稍顾及一下自己。
于是原本的担心体贴到嘴就成了伤人的讽刺,李凤游有时也会生气,只不过她总是憋着,无论叶昭音说多伤人的话,她也憋着对叶昭音依旧恭敬。
一想到李凤游此时的安危,一想到她身上不知添了多少伤,叶昭音就委屈的红了眼,只是她倔强的咬着唇,出口的话依旧是伤人的。
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虽然福安跟李凤游经常因为燕挽亭的事有些不对付,还常常嫌弃她,但福安还是真心喜欢自己那位冷面师姐的,所以当听到叶昭音的话,她下意识的就要维护李凤游。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讲我师姐,我师姐她才不是奴才。
她也不会死在外面,她武功高强天下无敌。
福安听不出叶昭音冷言冷语中的不甘和在意,她只觉得叶昭音对她师姐太坏太过恶毒,她涨红了脸不满的盯着叶昭音。
只是叶昭音冷冷一笑道。
我说的不对吗,她难道不是公主身边的一条狗吗?
多日积攒的思念和怨愤仿佛在同一时刻爆发,叶昭音只顾着宣泄心中的不满,却丝毫没有顾忌到福安。
福安听见叶昭音这么说李凤游,胸一挺,从树后走了出来,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鸡,昂头挺胸的盯着叶昭音,一边跺着脚,一边仿佛恨不得扑上去啄她一口。
你住嘴,你不许这么说,你不许说!
被了辞护着被燕挽亭让着,更是被燕皇喜爱的福安是宫里的小红人,她从未真正怕过哪个封号高的妃子,也没有谁敢去欺负她。
只不过因为性子软,她时常被叶昭音欺负,而那种没有恶意的欺负福安也不会去在意。
也是因此,身为一个小小太医的福安才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回怼叶昭音,丝毫不忌惮她妃子的身份。
你才是狗,你才是奴才。
福安被惹急了炸毛了,叶昭音反而宣泄后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脸涨的通红叉腰咬着牙的福安,面色反而慢慢平缓了。
面对福安无礼的话,叶昭音没有丝毫的生气,她只是挑唇一笑,那淡笑无奈中透着一股悲哀。
普天之下,有几人不是?
第163章 异心!
燕挽亭虽急着回燕国,可与江穆曦的谈判却半步也不曾退让。
而她的条件因江穆曦的坚决不割地,也变成了姜国向燕国朝贡十五年。
江穆曦动摇了,不过他直言需要时间考虑,而之后他与南疆王江寒武密谈了两个时辰,除去他们两人,无人知晓他们二人在商议什么。
燕挽亭仿佛并不关心他们两叔侄在密谋什么,带着阿素悠哉悠哉的在这沙漠之城闲逛。
身后跟着的那几人名义上,是要保护燕挽亭,实则是监视她。
燕挽亭不在意人跟着,看着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时不时见到些稀奇古怪的便驻足停留一会。
阿素板着一张俏脸,不时回头看着那些都快跟到身后的人,嘟嘟囔囔的轻声抱怨着。
燕挽亭停留在一个小摊前,摊子上卖的,都是些泥雕的娃娃,还有能吹响的泥哨子,被雕的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
瞥见摊子角落里放着一只雕的漂亮的燕子,燕挽亭伸手拿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端详了几眼而后轻轻放下,转头与阿素说道。
阿素,福安最喜这些小玩意,你买些带回去给她。
好。
阿素点点头,挑了个黄鹂鸟状的哨子,又挑了两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然后掏出银两递给了摊贩。
不用找了。
小贩是个带着头斤满头大汗的瘦弱男子,满脸堆笑的给阿素包好了东西,点头哈腰的接过银子连声道谢。
在外头逛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燕挽亭便觉得无趣了,便回了王府。
正好撞见了从王府走出来的江寒武。
江寒武对燕挽亭很客气,远远见燕挽亭走来,便停下步子等着。
等燕挽亭走到跟前,便捋着胡子笑道。
燕姑娘回来了。
江寒武似乎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客客气气的老好人模样,礼貌谦逊,寻常人第一眼见到大概都不会特别讨厌。
可燕挽亭第一眼见到他,便不喜欢,那双带笑的眸中总让她觉得其中蕴含着阴谋。
秋潋和她说过,江寒武的兄长姜国老皇帝,性格温和心系百姓,除去对结党营私贪官污吏严苛一些外,对他人都甚是宽容理解。
对兄弟姐妹及膝下的子女亦是柔情宠溺,可唯独对这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苛刻至极,不仅将他打发到这荒芜的边疆之地,更是几十年不允许他踏上中原之地。
以至天下人都似乎要忘了姜国还有这么一个南疆王。
而其中的缘由,便是江寒武的一次密谋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