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7节</h1>
西泽这才从人堆里走出来,和阿诺德一起走上摄影台,这两人同时一起走上去,小姑娘们已经激动得克制不住要叫,赶紧用力捂住嘴绷住后槽牙。
摄影师按照刚才的要求让两个摆pose拉近距离,西泽和阿诺德面对面站着,不是一点点靠近,而是直接就贴近了,摄影师还从镜头后面钻出来,道:“太近了,西泽后退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西泽拉开一点距离,这个摆拍的pose和刚刚路斐特那个是一样的,两人贴得近,又有一个身高差,他要是抬着脖子不注意就容易亲到阿诺德。
刚刚路斐特拍的时候有注意昂下巴侧头,两人好避开一点,现在换了阿诺德……亲,你觉得他可能避开么?
绝逼不可能哇!!!!
于是,摄影台上的场景就变成了这样:西泽和阿诺德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大概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阿诺德微垂眼看着西泽动了,动嘴皮子似乎说了什么,西泽抬起脸,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凑得极近!
角落里几个小姑娘已经不捂嘴了,一个个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用一个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泽和路斐特不熟,贴着拍照会觉得变扭,但他和阿诺德熟,所以就算凑很近,至少两人不会很尴尬,气氛也轻松一些。
罗伯特和摄影师暂时还在讨论pose该怎么摆,只让灯光下两人这么定着,于是西泽和阿诺德就索性这么一动不动维持着姿势交流。
阿诺德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太好,幽幽道:“刚刚路斐特也是这么拍的?”
西泽:“阿诺德老师,我是专业演员。”
阿诺德呵了一下:“凯恩那边的考试都没结束,都没升学更没毕业,算哪门子的专业演员。”
西泽翻了翻眼皮子,不敢灯光下造次,只心里想着,男神你高中都是肄业的,怎么好意思说我?
西泽索性不说了,低回头,突然又想起两男神相互关注的事情,又问道:“没撤销相互关注吧?”
阿诺德:“你有时间关注这个,还不如找找感觉,马上就拍了。”
西泽:“……哦。”
罗伯特又让两人微调整了一些动作,比如让阿诺德抬起一手放到西泽腰上,又比如让阿诺德做一个揽肩的动作……
因为想要营造出一种“求而不得”的“凄美感”,罗伯特和摄影师尝试了好几个pose,最后定了几个摆拍的动作。
摄影师比了一个“ok”,西泽闭了闭眼,找到了“宴秋”的内心。再睁开眼睛时,他平视的目光中,就只剩下了“他”熟悉的那件棉质西服,属于义工先生才会有的特别的西服。
第一组摆拍的动作是两人面对面有些错身的站在一起,西泽目光平视穿过阿诺德的肩头,用侧脸挡住阿诺德的侧影,在这张照片里不会露出阿诺德的脸,所以阿诺德只需要站着当背景让西泽一个人发挥便可。
第二组摆拍的动作也就是第一组多了一个倾身手掌贴肩的动作;第三组、第四组动作也基本都是阿诺德用身型当背景只拍西泽的脸。
到了第四组,则是西泽抬起一手指尖碰到阿诺德脸,同时站在他面前微抬一点下巴然后抬眼朝上看,镜头里会把焦距都对准西泽,然后给阿诺德侧影的鼻尖嘴唇下巴一个虚影的镜头,基本用手挡住了脸。
罗伯特对这几组的照片都非常满意,因为西泽状态非常好,表情眼神都很到位,而这些正是因为西泽此刻有些情动。
剧本里,因为义工先生并不露脸,所以对他这个角色有一些很特定的描写,比如棉质的西服,白色的立领衬衫,以及身上那一点时刻都有的烟草味……
西泽专注于一个角色,把自己当成宴秋,心境上便和演戏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此刻他的眼前有那特定的棉质西服,鼻尖下还隐约有一些烟草味。
头顶的白光打下来太亮,西泽被那光照的有些恍惚,偶然几个瞬间都不能立刻分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宴秋,可心里念着义工先生义工先生,便真真是有了罗伯特嘴里那“求而不得”的隐秘的情愫,他抓了许久才抓住那个感觉,戳丝剥茧一点点握在手里,然后那感觉就好像露水一般慢慢渗透到他心口。
他跟随着摄影时摆拍的那几个动作时脑海里会跟着出现一些镜头,或者是剧本里两人的偶遇、或者是宴秋和义工先生的对话场景,又或者是雨天里,他站在街头,看着义工先生撑伞从街对面走过,他目光跟随的人没有发现他,他便一直痴痴看着,却也没有抬步追上,只是原地不动这么看着……
西泽到后来,至少有长达一两分钟的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入戏,他耳边有罗伯特和摄影师的声音,就跟着摆动作。
最后一个摆拍的动作是剧本里原本就有的场景镜头,也是电影最后给宴秋和义工先生的一个离别的结尾--一个借位的吻别镜头。
在拍摄的时候要求阿诺德背对镜头,侧头,西泽也要露出一边的脸,总之就是借位,只要拍摄的角度看上去是达到“吻别”的意思就够了。
阿诺德背对镜头而站,垂眼低头,西泽抬眸的刹那,阿诺德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因为西泽之前有过一段时间跟着他找“宴秋”的感觉,所以他很熟悉这个眼神——这是入戏了?
“西泽?”阿诺德低声皱眉喊了一声,可西泽没反应,脸上的神色却越发收敛,可眼神却根本不对,西泽演“宴秋”是什么样子阿诺德是知道的,这个情况,明明就是入戏魔障分不清剧情和现实了!
“宴秋?”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测,阿诺德干脆喊了电影里的名字。
这一次西泽果然有了反应,喉头吞咽了一下,目光沉沉一闪,那眼神分明就是入戏深了,根本把自己当成宴秋了。
而西泽在阿诺德那声“宴秋”之后,在熟悉的烟草味和棉质衬衫前,完全将现实和剧本混淆,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阿诺德,便真正觉得那是义工先生,是求而不得、只能注目观看、都无法跟随其后的人。
电影里有这么一个场景,义工先生离开,宴秋去送他,雨天的泥泞地小路上,宴秋手里拿着借来的相机走在义工先生旁边,然后他突然喊了一声义工先生,在他转身时,反抓着相机,把拿着相机的手臂抵在了义工先生的肩头,借位拍下了一张两人面对面的如同“吻别”的照片。
宴秋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勇气最后问义工先生要一个吻别,便只能借位拍下这章照片,他用自我欺骗的方式,给了自己和义工先生最后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无法留下这位重要的人,更没有勇气开口,却只能用照片祭奠自己没有花开便寂寞凋落的情感,这是宴秋最后送给自己的结局。
如果西泽是剧本里那个真正的宴秋,他便应该按照人物的设定轨迹行动,老老实实待着,可西泽终究不是宴秋,他不赞同宴秋,内心里便会挣扎。
这也是演员入戏之后最矛盾痛苦危险的地方,他无法真正成为那个角色,最后只会将角色的灵魂和自己本人的灵魂交织在一起,成为一个矛盾的纠结体。
如果是真正的宴秋,西泽便接受这样的结局,偷拍下一张借位的照片,残破的下半生靠着这张照片继续自己欺骗自己。可西泽成为宴秋,便本能会挣扎,会抗争。
耳边是照相机快门快速按下的声音,那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终于,在阿诺德试探喊出那声“宴秋”之后,西泽维持着摆拍的动作,攀着“义工先生”的肩头,眼神中溢满了各种情愫,他黑眸闪动了一下,在近距离的错位下,又凑近了一点点——
两人呼吸交织下,阿诺德心念一动,竟也被这“求而不得”的目光看得心下微颤。
明明摄影棚内吵杂灯光也大,一般人光是被这刺亮的灯光闪着眼睛都足够提神了,可偏偏阿诺德背对着灯光拢下的一圈阴影下,两人都被西泽这入戏的眼神带着魔怔。
终于,在一声克制不住的尖叫后,阿诺德眯眼,在西泽痴然的目光下和缠绵呼吸中,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吻。
☆、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