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站在阳光里眯着眼,上半身靠在窗边,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晒软了,一双桃花眼底微微带着青黑,哑声哑气道:“下一步没想好,先等等吧,逼得太猛只会引起楚安帝的猜忌。”
沈逐流道:“那柳卓怎么办?楚焕虽然进了太庙,但那个老狐狸可比楚焕难对付多了。”
“放心,那个老东西惜命得紧,最为谨慎,我们不触到他的线儿,他是不会冒险的,更何况现在楚焕还被关了。”
沈逐流见他如此淡定,心也跟着放松下来,想到皇宫里的另一位殿下,不由得唏嘘:“你为六殿下做的这些,他知道吗?”
平白无端的一句,谢云却错开了目光,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楚刑那小子来他心里就痒痒的,搔得他难耐极了。就像春天里冒芽似的,不知道钻出来的是什么,让人想要把它一指掐断,但隐隐中又下不去手。
谢云心中所想,脸上不露分毫,装模作样道:“这么点破事,何必让他知道,我又不图他什么!”
他说的好听,可沈逐流却分明从他的语气里神态里看出了几分不可告人的隐秘,他这么盯着他,好像要从谢云那张白皙的面皮上看出点端倪来。可惜谢云混迹江湖多年,那张面皮早就被他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饶是他的眼神化作利刃,也难以将其刺穿,只能从刚刚那句不经意泄露了几分情绪的话中细细端详。
但谢云却不给他端详的机会,挑起锋利的眉道:“这几日辛苦沈大人了,对了,昨日仙音阁的锦瑟姑娘托我给你件东西。”
沈逐流一听锦瑟的名字,哪里还会注意谢云想什么,忙慌张问:“锦瑟姑娘给我的?是什么?”
谢云嗤笑了声:“瞧把你急的。”接着便眯起眼拿出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来。那荷包上的鸳鸯栩栩如生,眉目传情,一针一线仿佛都缠绕着女子的情意。沈逐流一见这荷包,顿时心头火热,两眼冒着喜色,把那荷包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反复端详,一时不敢置信:“这真是锦瑟姑娘说要给我的?”
谢云:“我还能骗你不成?”他看着沈逐流激动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刚开始知道锦瑟看上沈逐流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这沈逐流虽然腹中装了那点么墨水,也当上了户部尚书,但和他比起来那岂不是差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还记得当时锦瑟用一种隐晦的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门主自然是天下无双之人,锦瑟也心生仰慕,只是门主生性风流潇洒,不爱受拘束,也不愿被俗情所累,从来都是孑然一身,您可以被当做梦中情郎,但不足以托付终生。”
谢云曾经向别人自嘲过自己会孤独终老,他还觉得这样也不错。可这话头一次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一直觉得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不好,他是个江湖人,还统领寒渊门那么多门众,刺杀什么的这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他身体里还有寒毒,谁愿意整日抱着个冰块睡觉?
谢云这一想不打紧,一股酸苦滋味却不知不觉从心底渗了出来。他不禁苦笑,他竟然有些羡慕沈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