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作揖道:老师。
太子。
先前王相多次因病请辞皆未得到官家的许可,昨夜相府传来消息,王相病重,就在刚刚已经委托了右仆射向敏中向官家转奏,官家此时已经出宫了。
李少怀倒退了几步,颤抖着身子转向太子,殿下先将今日所学记熟,臣与李参知有要事相商。
少年点点头,二位老师若是有事,可以离去了,学生长大了可以自行读书。
另外一边,向敏中在转奏王旦的委托于皇帝前就先将消息告知了赵宛如。
先是向敏中以年迈请辞未得皇帝批准,后是王旦也未得到批准,如今王旦病入膏肓,是行将就木行动不得,连皇帝也没有法子了。
王旦历经两朝,威望极高,有他在朝坐镇,朝中的奸佞便也不敢太过放肆,如今失去了这一座大山,左相之位空缺,朝中必然又要掀起一场斗争。
官家已经出宫去了相府。
那我们进宫。
找驸马么?
赵宛如摇头,阿柔,将泱儿唤来。
转身道:见圣人。
没过多久后,跑进来一个差不多到腿高的小女孩,面白唇红,明眸皓齿,恭恭敬敬的福礼道:母亲~
收拾一下,入宫。
小女孩登时睁大了眼睛欣喜道:可是去找爹爹?
去见你外祖母。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爹爹就在大内,那我可不可以顺便去找爹爹,低头嘟嚷着嘴,泱儿都好几日没有见到爹爹了。
不都告诉过你了吗...
李洛泱侧着头,低垂着水汪汪的眼眸,学作大人的无奈腔,是,爹爹政务繁忙,我不能去打扰爹爹,给爹爹添麻烦。
相府。
知天子要来,王旦让儿子替其穿戴好朝服,由儿女扶在身侧,吃力的拿起笏板。
赵恒入府见及,急忙将其亲扶起,又让他躺回了榻上。
前几年还好好人,说病就病,如今躺在榻上,形如枯槁,面无血色,很是让人担忧,丞相现在病很重,但天下的事又这么多,您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把天下交付给谁呢?
病榻上的人吃力的回道:知臣莫若君,知人善用,惟贤明的君主选择。
如今朝中先帝留下的多数大臣已经老了,我也老了,提拔上来的年轻人我又不敢用。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道:您觉得王钦若如何?
王旦只是盯着皇帝,闷不做声。
那丁谓呢?丁谓修建宫观,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与钱财,出使各州巡查时也都能尽心尽力,前阵子各地还上书替他请功。
王旦闭目,仍旧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他只好又问道:那依您的意思呢?
王旦缓缓睁开眼,吃力道:以臣的愚见,不如用寇准。
赵恒当即拉沉了脸色,又念及王旦病重,寇准性情刚直狭隘,您再思考下一个?
王旦摇头,其他人,是臣所不知道的,臣为疾病所困扰,请恕臣不能再侍奉陛下了。
赵恒很是无奈,遂起身,丞相好好养病吧。
皇帝走后,特赐相府白银五千两。
坤宁殿内。
丞相已经病重不能处理事务了,相位不可久缺。
以你爹爹如今对王钦若的宠信...
王钦若资历不够,爹爹也知道,若要立,定是立丁谓,若丁谓当了丞相,那么丁绍文也要趁此机会翻身了。
他能隐忍三年之久,熬下一个丞相,也是好脾性。
母亲,不能让丁谓为相。
如今的朝中,你且看看,有能力的大臣哪一个不是拄着拐了,不立丁谓,还有谁能立呢?刘娥说的似不是自己的本意,颇显得有些无奈,王旦定然要举荐寇准,你知道的,寇准素来与我不和,更是反对后宫干政,这无异于与我为敌。
李迪,李迪可以为相。
刘娥思索了一会儿,可李迪,也是与寇准一派的。
他与寇准不同,是可以开化的。
坤宁殿的前院,女孩提着自己的衣裳从摇晃的秋千上跳下,惊得身后几个内侍与宫人大叫,小祖宗哎,您这是又要去哪儿~
只见着红色襦裙的女孩跑向殿廊,扑进了一团金紫的柔软中,开心的唤了一声,爹爹~
李少怀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泱儿怎么知道是爹爹来了?
爹爹身上的味道最是好闻,女儿从爹爹走近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了,而且刚刚转角处的几个大哥哥都停顿下来避让行礼,娘亲说过翁翁不在大内,我便想到了肯定是爹爹来寻娘亲了。
李少怀将她抱起,捏了捏肉嘟嘟的脸,被女儿猜中了心思的她大笑道:爹爹的泱儿真是聪明。
想起来三年前,女儿都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急的她与赵宛如整日都忧心忡忡的,随着时间推移,孩子慢慢长开,除了完美的继承了她们二人的容貌,较之同龄的孩子也要聪明许多,更是在上月赵宛如生辰时作词献了一曲,震惊府中众人。
娘亲就在里面,好像在和外祖母谈论很重要的事情,都不让泱儿听。
李少怀摸了摸女儿的头,泱儿乖,等爹爹与你娘亲将事办完了,就带你去城西的瓦子看傀儡戏好不好?
听到去看戏,李洛泱笑应道:那爹爹可不许偏小孩。
好,爹爹什么时候后骗过泱儿~
李少怀将女儿放下后独自一人进入了坤宁殿的正殿。
圣人,公主,驸马来了。
母女相视,刘娥道:让他进来。
李少怀躬身道:母亲。
娘子。
赵宛如从座上起身,走至她身旁,官人。
来人,给驸马看茶。刘娥吹着杯中的热茶,首相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李少怀点头。
官人没有办法救王相吗?王旦是朝堂安宁的保障,这几年的平静真的太舒坦了,她有她,有泱儿。
李少怀很是无奈的摇头,中气已散,回天乏术。
那依你之见,如今朝中可以任谁为相?
许国公辞官病故前曾推举过吕简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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