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闫泽背对着徐皓站着,所以徐皓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对面那个二世祖手指头刚伸出来,闫泽一把扯住那人手腕,借由着牵引力的瞬间左手一拳砸在那人侧脸上,直接把人干翻在地。
听声音,这一下挺狠。
徐皓快两步跑过去按住闫泽的肩膀,制止住闫泽要继续往前上的动作。闫泽的左手臂爆发力有多高徐皓是知道的,对面那人估计平时也欠缺锻炼,很不经打的样子,这么一下基本丧失反击能力了。
闫泽正在火头上,不太情愿就这么转身,但还是随着徐皓的手回退了一步。
徐皓打量了一下现场,车损不是很重,于是问闫泽,“你没事儿吧?”
闫泽喉咙里应了一声,视线的焦点仍随着对面那人捂着脸在地上翻腾的动作挪动,但凡对面再有什么小动作,他还得上。
且看闫泽死皱着眉头,一副怒火难消样子,徐皓突然间觉得有点好笑,他往回走的时候拉了闫泽一把,“得了,你这两下已经够解气的了,没必要再跟这种人较劲。”
实话实说,虽然有点不大地道,但闫泽这一套下来,徐皓刚刚那点儿火气简直消得比脸还干净。
闫泽抿着嘴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一边跟着徐皓往回走,一边说,“这傻逼,我犯得上跟他较劲。”听那意思,火是没那么火了,但还不大高兴。
徐皓打开车门,上了自己车,闫泽跟着坐上副驾驶。徐皓这边刚发动起车来,闫泽已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空调,把副驾车底座向后拉到最大空间,然后两条大长腿宽宽松松地往前一杵,后背往座椅上一靠,脸上逐渐放松下来。
徐皓说,“哟,挺熟练啊?”
眼下换了环境,闫泽眉眼不再凌厉,神情带了些松懈后的慵懒,见徐皓没有开动车的意思,闫泽不怎么在意撑起下巴,说,“走吧,有人来处理这事。”
徐皓一想,事儿不大,越是闫泽亲自处理还越麻烦,于是说,“行。”
徐皓家离事故地不远。
路上,闫泽在副驾驶上一会往左靠,一会往右趴,短短五分钟换了七八种坐姿,徐皓看右反光镜的时候用余光瞥他,怎么了你?”
闫泽伸手跟拍西瓜似的拍了拍副驾的倚靠背,“这地儿不错,这以后就我专座了。”
徐皓失笑,“这话说的,你问过我了吗?”
闫泽不以为意地翘起二郎腿,“有什么的,我陪你开车,多好。”
徐皓打了一把方向盘,“说得好像你以后不开车了一样。”
闫泽说,“不开了呗,反正也撞了。”
徐皓脑补了一下闫泽这撞车频率,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行吧。”又说,“今天这事儿不能全赖你,我怎么也得占一半责任吧。”
闫泽听前半句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直在用后背蹭来蹭去的丈量他的“专座”,听后半句反而消停下来,半晌才说,“有你什么责任啊。”
听那语气,就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犯事儿了一样,挺谨慎的。
小区门口就在跟前,徐皓拐下地下车库,说,“怎么说你也是帮我出气好吧,要是哪天我也帮你出头了,你不也是想着怎么谢谢我吗?”
闫泽一听,徐皓口风没有不对,坐姿又放肆起来,很不屑地说,“我主要是看那傻逼不顺眼,这种人留在社会上也是祸害。”
徐皓把车停好,见闫泽一脸没事人似的要去开车门,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可没说你今天这做法儿就可取啊,你以后别这么开车,也太危险了。”
闫泽一边下车一边挥手,“行行行。”
靠,压根就没打算听吧。
带着闫泽一路从电梯上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家伙下车还挺跃跃欲试,但一走进电梯间,随着电梯楼层越往上跳,闫泽却突然收敛起来。直到电梯门打开,徐皓往外走,发现旁边没人跟上。
回头一看,电梯门都快关了,闫泽还站在电梯里没出来。
徐皓连忙上去按住电梯的下楼按钮,防止电梯门关上,跟闫泽喊了一嗓子,“走啊。”
闫泽像是被梦中惊醒,骤然抬眼,缓了一下神,这才跟着徐皓往外走。
掏钥匙开门之前,还徐皓给闫泽打预防针,“先说好,我没找保姆,屋可挺乱的。”
门打开,徐皓先一步走进去,闫泽迟缓地挪进门,眼睛不怎么自在地张望了一番,说,“还、还行啊。”
徐皓的屋子其实没多乱,就是有些随手拿放的东西喜欢乱摆。徐皓把沙发上那几件衣服和电脑捡起来,正准备回卧室,却见闫泽换了拖鞋,还在门口杵着,就说,“进来啊,随便坐。”
说不紧张是假的。闫泽从门口往沙发上走,就差没同手同脚了,路过沙发拐角,还撞倒了徐皓立在旁边的写字板。
闫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写字板,没让它发出声响,却低头看见黑红蓝三色马克笔在板子上写满了方程式和曲线图,其中字体潇洒收放自如,是某人的风格。闫泽伸手,用食指指腹抹掉了写字板其中一个α收笔时挑出来的小尾勾,然后抿开自己指腹上黑色墨漆。
徐皓这屋子虽然不过一百来平,但采光极好,满荡荡的阳光充溢在客厅的一整面墙上,窗外天透的跟黄金海岸的浅海滩一样。闫泽走到在沙发旁坐下,轻浅呼吸了一下,仿佛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惊动了房子里的某种神灵一般。
努力让自己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看上去又自然又协调,其实连手都在细微地颤抖,鼻息间充斥着全是房间主人身上常有的那种干净凛冽的气味。
心里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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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从卧室出来,见闫泽长手长脚地搭在沙发上,神情看上去恹恹的,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否定的情绪中似的,就问,“怎么了,没吃饭?”
闫泽抬眼,见徐皓换上一身简单地白t加短裤搭配,隐约看得见手臂和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徐皓的头发大概是刚刚进屋时被随意地抓了两下,稍稍有点凌乱,又露出饱满的额头,这么乍一看,竟跟记忆中十七八岁的样子相差无几。
闫泽特别挫败地捂了一把脸,仰面靠上沙发,开口时语气十分勉强,“没事,吃了。”其实没吃。
这杀伤力,早知道不来了,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徐皓坐下来,问,“今天找我什么事?”
闫泽还没答话,徐皓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安德烈的国际长途。
徐皓跟闫泽比了个抱歉打断对话的动作,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安德烈开口第一句是,“你看了没有?”
徐皓想了一下,用英语回,“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