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猛哀怨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为毛你不让囡囡上,为毛你要自己上?我这么就没见着囡囡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弟弟,给我留下这个机会嘛!
余大猛几乎要狞笑了,这个弟弟就是个兔崽子,他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从小这家伙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要放屁。这小子的心思是啥时候变了呢?自己这些年在外头当兵倒是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小子肯定没那么单纯了是真的。
余大猛弄了点药,往余二猛身上一抹,余二猛就“嘶”了一声,就像是被摁着了痛处一样。一旁的余老太太顿时就心疼了,道:“大猛啊,你轻点轻点啊!”
余大猛瞪了一眼余二猛,嘴上道:“阿奶,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
第二下,余二猛更过分了,干脆嗷了一声,让余家人都围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疼成这样了啊?赶紧给看看!”
于是可怜的余大猛被挤到了一边,一家人围着余二猛转。
余二猛还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道:“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当兵的人下手重是正常的,在部队里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余大猛真想给弟弟来两下,什么叫当兵的人下手重,那他还真的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下手重。
杨桃儿一把抢过余大猛手里的药,道:“那妈给你擦药,手上轻点儿。”
余二猛眼睛一转,道:“妈,你的手糙得很,摸着也不舒服,换个人吧!”
余大猛翻了个白眼,竟然嫌妈的手糙,这弟弟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在部队里,哪个不是泥里滚来滚去的,有时候搞训练,还在荒郊野岭宿营,睡在硬邦邦的地上的时候多得是,而且这家伙不是从越南战场上下来的么,怎么感觉这丫的还学会享受了啊!
余二猛眼睛瞟了瞟宋慕雯,宋慕雯假装没看到,想让自己擦药?这……好像还轮不到自己吧?余家这么多人,哪个不比自己更适合啊?
杨桃儿听了儿子的话是手僵在半空中的,顿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没办法跟余二猛生出生起的心思来,道:“你想让谁给你擦药呢?”
余二猛道:“算了,要不我自己来吧!反正自己身上自己清楚。”
自己上药?怎么可能?
虽然这是余二猛的苦肉计,宋慕雯也看得明白,但是在这样闹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尴尬呢!
“伯娘,让我来吧,我力气小,应该不会那么痛。”
宋慕雯觉得,余二猛去了一趟战场,越来越油滑了,而且越来越狡诈。
杨桃儿和余家的人都觉得不太妥当,现在虽然已经不讲究一个男女大防,不说什么男女要十分注意了可是也没有让人家小姑娘去摸一个男人的道理。
可是这余二猛的擦药的事儿不能没人干啊,于是余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纠结了。
宋慕雯拿过杨桃儿手里的药,给余二猛的背上药。
虽然说受伤的地方只有腰部和手,其实余二猛浑身都是伤,青青紫紫的,都是淤血,看着十分可怖。
余家人都没好意思说话,他们确实不好意思让宋慕雯做这个事情,但是他们又不想阻止,没看到余二猛那家伙那么享受,半眯着眼睛,只差哼哼两声了。
慢慢的,余家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宋慕武一脸纠结的看着妹妹,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别个会不会斗自己的妹妹啊?
背上的药抹好了,然后是另一只手臂和肚子上胸前等地。
这个药是宋慕雯空间里的,最好的方子配上最好的药材,药效当然也十分好。抹上了药的余二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宋慕雯用手指弄了一点药,然后在余二猛身上慢慢涂抹,当初余二猛的皮肤还有些白,夏天的时候会晒成熊猫,据说是三层的,手臂和腿最黑,然后是上半身,最白的地方不言而喻,就是穿着裤头的地方。
现在的余二猛身上肤色很均匀,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纹理细腻,肌肉紧绷,看着没有意思赘肉的样子,而且看上去挺瘦的人竟然挺有肉的,穿着病号服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
“剩下的你自己抹。这个药师最好抹在伤口上的,对伤口的愈合效果很好。”
宋慕雯把药的包装尽量弄得本土化低调化别人一眼肯定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剩下的地方就是余二猛的秘密的地方,宋慕雯真的不方便碰啊,所以就让他自己去弄吧。
余二猛微微脸红,哼哼唧唧道:“谢谢了。”
宋慕雯道:“那么客气干什么?你原来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余二猛笑了笑,虽然耍赖皮让宋慕雯给自己擦了药,但是面对自己有意思的人,不管是多厚的脸皮,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还有,你以前给寄得药挺好的,效果很好,就是用的太快了。”
宋慕雯道:“是不是每次用得太多了?”
宋慕雯算了的,那些药至少可以给余二猛用一年呢。
余二猛道:“我们人多啊,所以没出半个月就用完了,不过半个月也够我们适应那边的环境了。”
宋慕雯扶额,半个月就用完了,你们当肥皂在用啊!
“那些药你应该也用不上了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不会返回越南了吧?”
余二猛看看自己的手,道:”要是能够好全,我还是想回到战场的,毕竟我的兄弟都死在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独活着,要是不能够给他们报仇,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医生说,我这只手可能以后干不了重活了,还有我的腰,也不能用力了,这样我哪里还能够谈报仇?”
余家人因为余二猛的事情希望他远离战场,可是亲历了那一场灾难的本人却并不惧怕,不害怕失去生命,也不害怕变成残疾,只害怕自己的战友的仇不能报。
说这些话的时候,余二猛没有很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伤心绝望的模样,而是很平静,似乎在说明年他想家里的前面那块菜地要种什么菜,后面的猪栏里要养几头猪似得平静。
宋慕雯道:“这些都是医生说的而已,不是还有恢复的希望吗?我就觉得你肯定不会成为残疾人。只是你要想好,如果真的能够返回战场,你要怎么和你家人说,他们这次真的被吓坏了。”
余二猛点点头。
余二猛是那种天生胆子大的出奇的,要是惹恼了他,他能够把天捅个窟窿,别人在意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在意,可是别人不在意的很多东西他都很在意。以前宋慕雯认识的余二猛是能干的,聪明的,机灵的,从战场上回来的余二猛,变得成熟,被打磨的更加睿智。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不是热爱那场战争,就是恨透了那场战争,奇怪的是,余二猛没有任何感情,他只当那是一种生活状态,世间何处不能生活,哪怕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宋慕雯觉得,余二猛已经蜕变了许多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农家少年,凭借着他的经验和脑子在十里八乡混得风生水起,他换了一个池子,却同样风生水起,只是池子里的水已经将他洗涤了一遍,从内而外的变了。这种变化无所谓好坏,但是这是一种需要经历的形态。
哪怕是在战场,余二猛也不会捉襟见肘,哪怕被大炮轰炸了,他也能够这样活着,实在是比小强还旺盛的生命力,这就是余二猛。
宋慕雯叫上宋慕武一起离开了房间,宋慕武还觉得神奇,为什么余二猛说起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反而是那么平静,平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表现了。
不过兄妹两个都没有把事情说出来,余二猛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吧,以余二猛的性子,他肯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兄妹两个回干妈家睡觉,这一晚是余大猛守夜,余家能够守夜的也就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