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看着宋晚,却就是没张口回应她。自从定妆照出了以后,网络上又有一些好事之徒将她和宋晚拿来比较,结果可想而知,她在颜值上又是输了个惨。所以这几天李婧的心情本来就坏,对宋晚的感观也是越来越差。而现在她又亲眼看着宋晚因为运动而更加粉润白皙的脸,还有那在宽松的运动装之下更显纤瘦窈窕的身姿,再想想自己出门前花在化妆上的一个多小时,多厚的粉都有点遮不住她此时的黑脸。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好在谢嘉禾来了。
这人一脱了戏服就恢复活泼的本性,一路就跑到宋晚身边来,伸手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玻璃瓶子:“送美人~给你药酒!李姐特地给我准备的,独家配方,肯定比你那红花油好用多了。我也没什么打戏,用不上,给你吧。”李姐是他的助理,今年四十五,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可谢嘉禾还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他,也难怪得宠了。
“保证淤青全消,还你白嫩肌肤……哦,婧姐,这是要出门?”谢嘉禾这时候才发现背后站着李婧,他扭头打量了一下赞道:“唉哟,不错哦。”
但李婧显然不接他这个梗,将墨镜推了回去,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以后就踏着高跟鞋离开了。
谢嘉禾等人走了以后,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问宋晚:“这个,婧姐是讨厌我吗?”
宋晚想了一想之前李婧对自己满是恶意的眼神,然后装出一脸认真逗他道:“是的。”
谢嘉禾:“qaq……你逗我的吧?”
“噗。”宋晚没撑住,笑了起来:“逗你的啦。”
“(╯‵□′)╯︵┻━┻”
“好啦,谢谢你的药酒,快回去休息吧。”
“我留下来陪你练舞啊。”
“被人看着练会很奇怪啦……”宋晚好说歹说地把谢嘉禾劝回自己的房间了,然后带上耳机继续开始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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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终于完成今天的剪片后,孟其芳顶着寒风回到的酒店。刚进大门,他就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大厅角落的一处。
这个时候的酒店大厅空空荡荡,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嚣都已经散尽,只余下一个人的足音。吊顶上的巨大水晶灯在大理石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大厅角落里那道纤细身姿就在光中旋转、腾空、落下,在灯下舒展出好看的线条。
孟其芳习惯性的就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拍下这赏心悦目的一幕,最后的最后是镜头前的那人落定之后回眸望过来。他下意识地拉进镜头,正好看见那滴晶莹的汗珠随着宋晚回头从湿漉漉的额发上甩飞到灯光里。
这一段vcr,他决定要存进电脑里。
“孟导……晚上好。”宋晚假装无视那个对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当做场景正常的开口问候。
孟其芳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回道“早上好。”
欸?宋晚听了这话,也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来看了一眼。一点十八分,的确可以算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啊。不知不觉就到这么迟了……还好今晚晓晓有事回龙城去了,不然又要被念叨熬夜伤身体了。
跳了一晚上,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宋晚现在有些意识涣散,思维一下子就顺着林晓晓怎么批评自己熬夜去了,一时忘了孟其芳还在自己面前。
孟其芳倒没在意她的神游天外,他的心思都被宋晚放手机旁边的剧本给吸引了。捡起来翻了翻,凡是有连珂出场的地方,空白处全被宋晚满满当当的笔记给塞满了,而且……“你字好丑。”特别幼稚的那种丑,而且这人竟然还不会连笔,横着撇捺也特别生硬,像是小学生写出来的。
“?”宋晚只觉得孟导的思维比她还要跳跃。
孟其芳继续翻看着宋晚的笔记,这个演员够勤奋也认真,悟性也有就是还差那么一点。他盯着连珂献舞这场戏旁写着的密密麻麻的分析看,这场戏是全片连珂最重要的一场戏,但她在这里一句台词都没有。所以角色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通过演员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来表达。宋晚在这里有些困惑,她自己写写删删地列出了两条连珂的情绪,但也察觉到了不足,只是想不出其他来,便在这之后又写了几个问号。
“我们来谈一谈戏。”孟其芳上前几步就要继续说,然而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皱了皱鼻子后改口道:“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到我房间来。”
宋晚:“?!”
惊讶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个已经和自己拉开十几步距离的孟导只是单纯在嫌弃自己身上的汗味。之后回房间的路上,宋晚也不动声色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在一整件棉t都湿透了的情况下,这样的味道还算好了,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勤奋的味道啊!瞥了眼站在另一个电梯门前等待的狗鼻子孟导,宋晚在心里悄悄地腹诽了一下他的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因为这一出,宋晚回房间以后把头发也给洗了才去见的孟其芳。孟地主有钱任性,住得是总统套房,一个人独霸了一整层楼。宋晚站在门口按铃的时候,都不免咂舌,总统套房外走廊的地毯都好像要比他们那层的软。
孟其芳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了家居服了,灰色的棉服柔和的贴在身上,一头黑发好像是洗过了,此时也软软地趴在耳边,英俊的五官在混合这暖黄色的灯光也少了些攻击性,平日里冷淡的气质也仿佛稍稍有些融化。
不过下一秒,他就打碎了宋晚的幻觉。
孟其芳拿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来:“换鞋进来。”
果然这还是那个龟毛的孟导。
虽然宋晚穿得也是她自己的熊猫拖鞋,往日都只在房间里用最远也只是今晚走到十一楼,但她没有挣扎,从善如流地换了鞋进屋。
本来以为总统套房会是那种华丽画风,但进来以后还真是意外的简约,全部都是由黑白灰三色构成,唯一有些色彩的就是墙面上挂着的那些看起来意义不明的画。宋晚在银灰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将自己的剧本摊在了腿上,还掏出了中性黑笔……一副要认真听讲做笔记的学生状。
但孟其芳这次却不是要扮演一个填鸭式教育的老师,他在宋晚对面坐下,开口说:“你有恨的人吧。”
宋晚握着的笔在剧本上一顿,她有些诧异地抬头去看着他,却不回答。
孟其芳又继续说:“试镜和正式拍摄的时候,拜别岳王那场戏你都处理的不错。连珂对武王有家仇国恨,你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相似的地方,然后成功地将其扩大了。但你这样呈现出来的,还只是宋晚的连珂,薄了一点,能扩展开来就更好了。”
只是她的连珂,而不是真正的连珂吗……?
“利用自己和角色的感情上的共鸣来接近角色,你做到了。但要真正的抵达角色,还得会把自我抽离出去。”
把自我抽离出去……真正的连珂是怎么样的?她是怎么思考的,她是怎么行动的,她又有怎么样的心情?各种想法不断地在脑袋里涌出来。宋晚觉得自己先前一直被封在玻璃罩子里一样,而今天孟其芳的话却将这玻璃凿开了一道口子。只要从这裂口出去,她就能抵达真正的连珂,能展现更完美的连珂,比上一世张宴宴的连珂还要完美。
“孟导……”她张口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但话才开了头,就刹住了声音,尴尬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这种对象面前,肚子叫起来!
整个房间静了半分钟,宋晚捂着肚子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尴尬而亡。可她的身体摆明了不肯放过她,再怎么抱紧肚子,它也还是又发出了两声表示饥饿的鸣叫。那叫声仿佛是胃酸的号角一样,随着这声音的停止,胃酸开始折磨宋晚那将近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的胃。
胃痛来得突然又霸道,现在宋晚全部心思都集中到了胃上,根本没办法好好继续讨论,只好皱着眉和孟其芳告辞:“孟导,我有点不舒服。关于角色的问题,我回去会再思考的。”
宋晚自己看不见,但在孟其芳的眼里,她那张脸现在简直白得吓人,连嘴唇的血色都褪去了。回去?就她现在这个疼得缩成虾米的样子,半个身子都快跌倒地板上去了,连坐都坐不稳,要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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