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宇忍不住笑了,也许是因为她的话,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有一个人贴近他的感受,所以一直以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黑影,忽然淡化了许多。
身旁的郑蓝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原本就散乱的发丝被风吹得更加肆意,他眼底忽然变得清明,眼底映出那个人的身影。
「你喜欢大海吗?」他突然出声,却又逕自说道:「我以前总觉得海就这样,只不过是地球上的大自然之一,没有什么特别的,更谈不上什么喜欢。」
「可是当我遇见她的时候,真正能够形容她的词语我想不到,只能大概说,她应该就是像大海那样温和沉静的模样。」
「这形容真縹緲。」像大海那样温和沉静的模样,以她一点也不丰富的想像力根本想像不出来。
「是啊。」他笑了笑,却没有再把话接下去。
她瞥了他一眼,似是随口一问:「那么,为什么最后却放弃了?」
「因为那片大海早就属于其他人了。」她见他无奈的勾起嘴角,眼底的那抹苦涩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郑蓝忍不住抬手捂在了左胸口上,深呼吸了几次,才觉得方才突如其来的窒闷感缓解了许多。
「如果我说,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减轻痛苦……」她放下捂在胸口上的手,再平淡不过的语气,眼底是一如往常的没有感情的笑意。
「你相不相信?」
霍斯宇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看她。「喂,你没事吧,这种冷死人的冬天?」
「我这个人的脑袋没有一天正常过的。」她一脸正经的回答,接着做了一连串的暖身动作。
「你感冒才刚好吧?」他拉住她的手臂,一脸的不赞同。「况且紓解心情的方式不只一种,我们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其他人说你严肃就算了你的思想也意外的保守啊。」她用不大不小的力道甩开了他的手,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接着扬起了一抹平常的微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还用不着外人来对我说三道四。」
霍斯宇:「……」
真是好心被狗咬。怎么他每次的好意都能被她轻易的曲解成这样。
「你知道人总是在紧要关头的那刻,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一个审视吗?把自己逼到死路,无处可躲的时候,人才会正视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问题。」她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继续说:「你说紓解压力的方式不外乎就是极限运动之类的吧?的确,是可以让人稍微放松的方式,但却没有办法面对最根本的问题。」
「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只是一种娱乐,对我来说也是。」
「或许你觉得我的方式根本是自虐,我不否认。但是唯有将自己逼上死路,才能面对。而我,一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她偏过头看他,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但他却觉得眼前的郑蓝其实并没有生命,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生物。
如果要霍斯宇说,这世界上他不会做的事情是什么,那应该就是不做他没把握的事情了。但是寧若海的事情,于他来说是一个例外,一个不可抗拒的例外。
但是眼前的郑蓝提供了选择,要逃,还是面对,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更何况破坏自己的原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是他没把握的事情,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那也未必不好。
一瞬之间,他伸出手抓住了欲要往下跳的郑蓝,明明是一脸的无奈,那双黑眸眼底却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