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颁奖嘉宾手中拿过奖杯,垂下眸子,轻轻吻了它一下。然后他双手一扬——奖杯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台下的简大勇怀里。
简大勇被奖杯重量震的手臂发麻,佯装发怒地指指陆时亦,似是在说:你小子想谋杀我是不?等你下来的啊,老子收拾不死你!
随即简大勇收回手,抱着奖杯捂住脸。下一刻,透明且炽热的液体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渗出,流到了怀里的奖杯上。
那一瞬间,穿越十八年的时光洪流,他仿佛从那个银发青年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傻里傻气、懵懂天真的自己。
那个爱妻尚在、师兄弟尚未反目成仇的自己。
那是最好的时代,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庆幸的是在人生最后阶段,他突然明悟放下了执着。庆幸的是,他终究留下了些什么。
他按着右肋,突然觉得这辈子虽有遗憾,却也很知足、很知足了。
早已残破不堪的肺脏宛如一只破风箱,令他呼吸都带着“呼哧呼哧”的杂音。他笑笑,把奖杯递给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儿子……
“—一爸!”
“……勇叔?勇叔?!”
“快叫救护车!保安!麻烦您帮忙叫一下救护车!”
“……勇叔,求你……你坚持住……”
其实从上次晕倒入院开始,简大勇便已在强弩之末。一直靠“想看自己弟子站在arrc赛道上”的执念支撑着,才勉强用止痛药和各类药物维持生机,一直咬牙挺到今天。
如今夙愿得偿,那根紧紧绷到极限的弦松开。就如同被蚕食到千疮百孔的大山一般,终于维持不住平衡,轰然倒塌。
再也恢复不到曾经的样子。
当地医疗条件不如国内,这种情况搭飞机回去肯定不行。好在薄谦在泰国有认识的朋友,托朋友用私人飞机,第一时间把他们带回国内。
落地h市最大的医院顶层停机坪时,薄谦和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在外面等着了。